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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第38篇:【读书有思】之读汲安庆教授的《中学语文名篇新读》

 豫北闲人原创馆 2020-08-27

2019年第38篇:【读书有思】之读汲安庆教授的《中学语文名篇新读》

中山市教研室/郭跃辉

我坚持文本解读研究将近十年了,惭愧的是在这一主题上取得的成绩屈指可数。汲安庆教授这本《中学语文名篇新读》给了我坚持自己研究方向的动力。本书包括对初中教材篇目、高中教材篇目、课外文本的解读,文章既有学术深度,对一线教学也有极大的指导作用。读完此书,我的收获不仅在于文本解读内容的感悟与理解,更在于对汲教授文本解读方法的总结与梳理。

首先就是对言语形式的关注。语文教育领域的文本解读与文学角度的文本解读有很多相同之处,但也有所区别。区别之一就是前者非常关注言语形式的揭秘。汲教授说:“从阅读引领的角度讲,也必须关注形式秘妙。光知道文本写了什么,对怎样写、写得如何(这两者都涉及形式表现与创制的智慧)不闻不问,甚至懵懂无知,那么对写什么的了解必定有限,其了解的深度、正确性也值得怀疑。”我非常认同汲教授的专业判断。语文意义上的文本解读,不仅仅是对文本内容的正确、深入阐释,更重要的是从言语形式的角度把握文本的意蕴。虽然“言语形式”的概念还有待于辨析,“言语形式”究竟包括那些内容也有待于研究,但是这无疑是一个走进言语内容、走进作者心灵世界的最主要的通道。鲁迅先生的《社戏》里对“老旦”的描写可谓精彩至极,“那老旦当初还只是踱来踱去的唱,后来竟在中间的一把交椅上坐下了。……我忍耐的等着,许多工夫,只见那老旦将手一抬,我以为就要站起来了,不料他却又慢慢的放下在原地方,仍旧唱。”小说中的“我”是从陌生人的角度观察和感知老旦唱戏的,作者的眼光与心理感知在文中的“虚词”实现了交汇。从“还只是”到“竟”,说明“我”的忍耐心理发生了显著的变化,也从侧面反映出对看翻筋斗场面的极度渴望。后文的“只见”“不料”“仍旧”等词语,进一步写出了“我”此时此刻不耐烦的心理。如果解读这一段落,没有关注这些虚词,当然也可以读出“我的忍耐与不耐烦”等心理,因为小说已经明确交代了,但这些虚词的使用,就像是打开了另一条达到人物心理的“秘密通道”,从而留下更多回味的意蕴。

汲安庆教授的文本解读实践,也特别关注对言语形式的分析与解读。例如对柳宗元《小石潭记》的解读,原文说:“从小丘西行百二十步”,这里的“百二十步”一般人不会关注。仔细想想,难道作者边走还在边计算“步数”?还是作者事后回忆里大致的方位距离?抑或是习惯成自然,早已知道这个精确距离?汲教授认为,数字代表着理性,这就与听到如鸣佩环的水声的激动心情形成了对照。文中还有另一处“百”数字,即小石潭中的鱼“可百许头”,对这个细节,汲教授这样分析:“因为鱼儿太调皮,穿梭来,穿梭去,害得他不停地重数,几次三番,三番几次,终究败下阵来,不得不以‘大概一百来条吧’匆匆结束清点。貌似冰冷、生硬的数字,实际上道尽了一个男人无限的细心与热心。”“可”和“许”都表示约数,汲教授正是在这两个不经意的虚词中读出了柳宗元彼时彼刻的心情。类似的还有对《背影》《端午的鸭蛋》《岳阳楼记》《陈情表》《烛之武退秦师》等篇目的解读中。那么,我们作为语文教师,也需要关注文本的形式层面的内容,引导学生着重在“形式点”上用力赏析品读,方可领会教材文本的魅力。

其次就是适当掌握一些文学理论的知识。汲安庆教授是福建师范大学文学博士,是著名语文教育家潘新和教授的高足,而且是华东师范大学教育学硕士。于是,文学研究与教育研究在其文本解读研究、课例研究等方面实现了完美的融合。读汲安庆教授的文章,能够明显感觉出他深厚的文学理论功底和教育理论功底。例如在《春秋笔法:自由而审美地表现——巴金<小狗包弟>的抒情艺术》一文中,汲教授不仅用到了传统文学批评中的“春秋笔法”等理念,而且熟练地将互文性理论、巴赫金的复调小说理论、镜像理论等纳入到文本解读过程中。文学理论及其概念成为解读文本的最有力的武器,这也是我获得的最真切的感受。文艺理论之于文本解读,并不是生硬地将某种概念或原理“套”在文学作品中,而是能够借助概念和原理,发现文本的奥妙,体悟作者的博大心灵。还有,我读汲教授的论文和著作,明显地感觉到,他能够将文学理论的概念、术语等完美地“溶化”到篇章之中,达到羚羊挂角、无迹可求的境界,这也是我最佩服的地方。例如《小小鸭蛋情趣多》一文的结尾,作者写道:“通过‘端午习俗中鸭蛋——众目睽睽下的鸭蛋——情趣十足的鸭蛋’这一总体的叙述结构,还有自身经历、体验的艺术开掘,他还寄托了对故乡传统习俗的迷恋,对儿时快乐生活的向往,以及对家乡民俗背后积淀下来的千百年文化心理认同、追求的钦敬与自豪”,这句话中“叙述结构”“艺术开掘”“文化心理认同”等术语的运用,就是其文艺理论功底深厚的表现之一。

我本人也是文艺理论方向毕业,不过很遗憾的是,当我迈进中学的那天,读书时期学习到的文艺理论知识竟然神奇的失踪了,而且我再也没有花时间在文艺理论著作的学习上。虽然在文本解读方面写了一些论文,但感觉直觉体悟较多,而理论指导较少。于是在工作数年之后,又将“文艺理论著作”纳入到我的专业阅读体系中,重新去学习结构主义叙述学等知识,在叙事理论的指导下,我掌握了“隐含作者”“叙述视角”“不可靠叙述”“观察与感知”“人物观”等内容,也写作了一些对教材文本解读的文章。在以后的时间里,我也将继续阅读或重读西方文艺理论、中国古典文学批评等经典原著,掌握更多的解读武器与评判角度,特别是要重点学习关于“文体学”的知识,从文体角度来理解言语形式,从而实现对教材文本的深入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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