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回忆,母亲写,代录入。知来处、明去处、感悟生命。 上 山 我们随着黎大爷来到深山老林中,这里有很多干点儿的柴。我们高兴地拾了好多也含不得走。大爷说“路远着时,快走吧,明日再来。”我们才跟着黎大爷和他的马下了山。下山的路上,才发觉柴背得太多,林子里的路又窄,老是挂着树。加上我们又累又饿和酸痛的脚(当地社员说不管挑类上山或是砍柴下山都要“三天肩,四天脚,痛过以后就好罗”。我们正巧是第四天上山,脚是最痛的时候)。开始,我们还跟得上黎大爷,渐渐的走着走着,竟连黎大爷和他的马邦也看不见了。天黑了下来,爬了一整天的山,背着特重的柴,从天刚亮到现在只吃了早晨一顿饭的我们真想坐下来歇歇气,然而黑压压的天空和寂静的山谷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听当地人说, 山上是豺狼出入的越方,特别是夜晚。当地人还说狼这东西专门欺负妇人和小孩子,这使我和英英更为害怕。于是两个男生一前一后,让我们两个女生走在中间,在两位男生的照顾下,我们一跌一拐摸索着往前走, 一步也不敢停留。背着的柴掉了很多,我们也顾不上捡它们了。 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前面带路的男生叫我们紧跟着他们,如果他摔倒了,我们就要注意了。好不容易到了山脚下,但这里却不是我们居住的地方。我们就住在山脚下,下完山就应该到家了,可这里却没有人居住。黑夜里我们更感到这里荒凉而可怕。我们猜想一定是在山路分叉口时,由于夜黑、心慌走错了路,不知走到什么地方来了。我们在这里,发现很远的地方隐约有灯光,英英建议朝着有灯的地方去,我反对,因为有灯的地方不是卫城就是盐井,当时只有县城才有电灯,农村在当时是没有电的、若是去卫城,在白天找得着路的情况下,也是要走上一天时间,何况现在是晚上,路又不熟,根本就不现实。 正在我们不知如何走时,远处传来狗的叫声。我提出往狗叫的方向走,有狗叫就说明有人居住,我们就可以去求宿一夜,比这样盲无目的地走在荒山野地里要好得多。其他三位同学觉得有道理,便同意了。 我们继续往前赶,突然我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告诉他们好象有人在喊我,他们却说“什么也没听见,大概是你的耳朵有问题吧”,我也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回家的心太迫切了。我们又继续赶路。又隔了一会儿,我听清确实有人在喊我,我停下来。叫他们仔细听。的确,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喊声,声音很小。“听见了,真的,有人来接我们了”,英英叫道。我们四人齐声打着应山呼(从彝族那里学来的) .“喔......喔.... ..”,这呼声在山间回荡。场长带着同学们朝我们呼应的方向走来,他们接过我们背上的柴,场长直夸我们好样的,迷了路还把柴背了回来。大伙告诉我们,他们急坏了,怕我们在山上遇到狼,场长更是着急,他说“如果出了事,怎么向你们的父母交待,这下好了,平平安安地回来,大家放心了”。我们也告诉同学们,在山上又累又怕又饿,现在好想吃饭。大伙全乐了,就象分别多年的朋友相逢一般,问不完的事,说不完的话,一起高兴的回家。 我们除了上山砍柴外,还要上山抬木料。上山抬木料更是一件艰苦的任务,开始只让男生去,后来我们争着要去,场长说路大远,又难走,我们回答说上山砍柴不是上山吗?男生接过去说那算什么?砍柴的地方还没到黑窝荡的三分之一。女生说:“这有什么, 男人能干的,女人就能干”,场长说那就试设吧。那日半夜2点过钟就起床吃饭,场长带上我们20多人上山。翻山越岭,重重叠叠的大山仿佛老是走不到尽头,真的比砍柴远多了。 走着走着,天上下起了雪, 同学们披上塑料薄膜,抬跟看去,20多人1字行的走在山间小路上,就象智取威虎山里的滑雪剿匪队。天渐渐亮了,这时我们才看清这里的一切:山上没有小树苗,全是苍天大树,几人才能围住。地上积着厚厚的雪,早有社员和同学在这里伐木了。原来他们在这么寒冷的地方干活,吃的是盐巴饭。夜晚寒气袭人,只好靠烧火取暖,白天要砍倒那些大树,再改成木板,实在是太辛苦了。扛木料时,男生能扛两个料,我们女生每人扛一个料(大约几十斤)。肩负着又重又长的木料下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还下着雪。 俗语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走了一段路后,女知青闹着休息一下。大家放下木料后,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时我觉得好想睡觉,我靠着身边的一个同学闭上眼睛,大概是太疲倦了吧,一会儿五夫竟睡着了。同学们跟我一样,东倒西歪的闭上眼。场长看此情景,忙叫醒大家.快起来赶路,下完这座山再休息,如果睡下去,就再也别想起来了,以前这里发生过睡死过去没能再活过来的,实际是这里太冷,身上出了汗停下后就更冷,加上山高空气稀薄缺氧的缘故造成的。场长走在最后面强追我们赶路。大伙没法,鼓足劲往前走,有男生说:“ 叫你们别来还不信,现在怎么样?”大家不作声。为了争这口气,翻过这座山,女生们都没开口说休息,只是速度越来越慢。渐渐的20多人的距离拉得很长,到了晚上,摸黑陆陆续续的才到家。这后来连着几天,我们都没有退缩,仍然跟着男生和场长去黑窝荡。 我们用上山打回的料盖好了16间房,还用剩下的料做了个大杂柜(为以后装粮食用)。 后来,据我所知,到盐源县的女知青只有农场的去过那地方,其他队的男知青也很少有人去过那种苦地方。确实,下队的知青和许多社员居住在一起,很多事情社员能干的就干了,而我们一切全靠自己(这应该就是常说的能者多劳,有山靠山,无山自担吧,其实也许是观念的不一样吧,我们是把这里当家了,也没想到以后再回成都)。 在这种每日早见星星晚会月亮的忙碌中,转眼到了春节,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肉了。春节的头天有人道知到公社去称肉,说是給每个知青配的。事务长去了。但中午已过,事务长还设回来,大家望眼欲穿。直到晚上天黑,事务长才回来,他告诉大家等杀猪,等排队,因为各队的知青都去分肉,要等很久,我们住的地方又是最远的,因此这么晚才回来。肉就只好留到第二日再吃。大传看见肉,馋得口水直流。第二天全队放假、吃肉,加上我们又刚搬理自己亲手建的新房,好事都凑到一块儿了,真让人高兴。同学们一高兴,弹起琵琶琴,吹起笛子,拉上一对对的男女知青,来上一曲“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哟,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再来上一段本地彝家谣“我要是只布谷鸟,会飞在你的肩上为你歌唱,可惜我不是布谷岛,只能天天望着你归的大道”。男女二重唱, 再加上动作, 真是滑嵇好笑。 同学们有的欢歌,有的骑马跑上一圈,把平日的烦恼和苦累全抛在脑后,尽情地享受着这难得的短智的快乐时光。后来回城后,知青们再见面仍能忆起这个充满欢乐的春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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