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印象派绘画在学院中是备受推崇的教学典范,在市场中是成绩显赫的“硬通货”。然而在19世纪诞生之初,印象派作品却饱受评论家的口诛笔伐。今天,时尚芭莎艺术便带你一同回顾印象派大师收到过的不堪回首的艺术评论。 生活在21世纪的我们回看印象派作品,难以将其与“叛逆”、“激进”等词语联结起来。与当下花样百出的艺术形式相比,这些架上作品甚至显得有些陈旧。但在其诞生的19世纪60年代,这些画作却将此前数百年来被奉为圭臬的艺术准则一网打尽。 回望整个艺术史,印象派艺术家或许是最具革新力与持久力的一个群体。但正如哥白尼提出日心说遭到迫害、达尔文提出进化论被嘲笑,步伐快于时代的印象派艺术家们也是艺术史中被同时代大张挞伐得最为惨烈的一群人。 “如果用黑色和白色涂满一块画布的四分之三,用黄色擦拭其余部分,再随意散布一些红色和蓝色的斑点,您将完成一件印象派作品。” ——1874年印象派展览“落选者沙龙” 所收获的艺术评论 1874年,印象派首届展览“落选者沙龙”成功举办,一时间恶评如潮。从“落选者沙龙”这一名称,想必也不难感受到当时这群艺术家的边缘化地位。 所谓“落选者沙龙”从何而来?由法国政府和美术学院赞助的“巴黎沙龙”每年举行一次,是全法国最富声望的艺术展览。该沙龙某种程度上决定着艺术家一生的轨迹——获胜者将得到政府官方委托,并受到艺术经纪人和收藏家的追捧;而落选者很可能终生与成功无缘。 印象派艺术家正是1863年“巴黎沙龙”的落选者,他们一路抗议,传进了时任皇帝拿破仑三世的耳中,对舆论极为敏感的他表示应当让公众去评判艺术的好坏,于是这些即将改写历史的作品得以公之于众。 克劳德·莫奈Claude Monet“没成型的墙纸也比这精美得多!” ——艺术评论家路易斯·勒罗伊 (Louis Leroy) 1874年,莫奈的代表作《印象·日出》(Impression Sunrise)在首次印象派展览中展出,艺术评论家路易斯·勒罗伊在法国杂志《Le Charivari》的一篇文章中宣称: “莫奈的画最多不过是一幅素描,几乎不能算是完成的作品。” 面对《印象·日出》,他模仿观众对话的口吻写道:“印象!没成型的墙纸也比这精美得多!”他还以这张画的标题玩起了文字游戏,给这群艺术家起了个名——印象派。然而事实证明,这一兼具引用与讽刺意味的名字为他们之后引发轩然大波起到了良好的传播作用。 爱德华·马奈Édouard Manet“《奥林匹亚》这张画从任何角度看都无法理解。不是任何物体都有资格出现在画布上。” ——时任法国国家美术学院主席高缇耶 对马奈作品《奥林匹亚》的评价 1863年,马奈带着作品《草地上的午餐》踌躇满志地找到“巴黎沙龙”委员会,这张画借鉴了文艺复兴时期大师马康托尼奥·雷蒙迪(Marcantonio Raimondi)和拉斐尔(Raffaello Santi)等人的作品,试图通过“引经据典”赢得学院的认可,却被拒之门外。 之后,他的另一件作品《奥林匹亚》出乎意料地被沙龙接受,展出后却遭到了公众的一致反对,记者安东宁·普鲁斯特(Antonin Proust)回忆说: “如果《奥林匹亚》没有被破坏,那仅仅是因为政府采取了预防措施。” 卡米尔·毕沙罗Camille Pissarro“眼前的景象令人难以置信。这些是车辙?那是白霜?它们是从调色板上刮下来、均匀地抹在脏画布上的东西。它既没有头也没有尾,既没有顶也没有底,既没有前也没有后。” ——勒洛伊对毕沙罗作品 《白霜,通往埃纳里的老路》的评论 在1874年的首次印象派展览中,毕沙罗的作品同样受到嘲笑。评论家似乎对画面上“肮脏”的颜色感到不满。然而仅在两年后,他们便换了一套全新的说辞抨击毕沙罗的色彩: “我尝试使毕沙罗先生知道树木不是紫罗兰色的,天空不是新鲜黄油的颜色。” ——艺术评论家阿尔伯特·沃尔夫 卡米尔·毕沙罗《画家之家盛开的梅花树》,布面油画,60×73cm,1894年 卡米尔·毕沙罗《Jardin de Kew, Londres, près d'un étang》,布面油画,46.3×55.2cm,1893年 皮埃尔·奥古斯特·雷诺阿Pierre-Auguste Renoir“我们试图让雷诺阿先生明白:女人的躯干不是带有大量紫色和绿色污渍的分解果肉。” ——艺术评论家阿尔伯特·沃尔夫 《巴黎丽人》(La Parisienne)是法国艺术家雷诺阿在1874年第一次印象派展览中展出的七幅作品之一。与当天展出的大多数作品一样,该画也受到了多元的打击。法国评论家欧内斯特·切斯诺将其描述为“失败”,法国日报《Le Rappel》则这样写道: “她的脚趾像黑色的小老鼠一样露出来,几乎看不见。她的帽子倾斜在一只耳朵上,她的衣服没有露出足够的身体。这幅画是肖像画吗?笑容是虚假的,脸是老幼的混合物。唯独这条蓝色的裙子涂得还不错。” 埃德加·德加Edgar Degas“我不要求艺术应该永远优雅,但我不认为艺术的作用是捍卫丑陋的事业。” ——艺术评论家埃利德·蒙特(Eliede Mont) 德加一生都坚决反对与印象派艺术家交往,在他看来“没有什么艺术比我的自发性更强”。但在受批评这件事上,他却和印象派画家“同甘共苦”。其最著名的作品之一《小舞者》雕塑在1881年印象派展览上展出时便受到了如上的谴责。 贝特·莫里索Berthe Morisot爱德华·马奈《贝特·莫里索和一束紫罗兰》(Berthe Morisot au Bouquet de violettes),布面油画,55.5×40.5cm,1872年 “在歌剧院被烧毁后,本世纪的新灾难降临了。杜朗先生(Durand-Ruel,印象派艺术经纪人)的展览刚刚开幕,据称展品是绘画……然而实际上是五六个疯子,其中还有一个是女人(贝特·莫里索),展出了他们的作品。人们在这些物体前狂笑不止。” ——《费加罗报》艺术评论家阿尔伯特·沃尔夫 回顾1876年印象派展览后的总结 在任何艺术家团体中,女性的身影都常常被忽视。贝特·莫里索是1874年印象派首次展览的主要成员之一,尽管出身上层阶级,但她的性别与绘画风格却为其招致了无数非议。1875年3月,当莫里索与雷诺阿、马奈等人一起拍卖作品时,她被现场的公众称为“妓女”,而她的印象派好兄弟毕沙罗,毫不犹豫地朝这人挥了一拳。 时过境迁,过去遭到世人唾弃的印象派艺术家如今誉满天下,这些曾经标价几十法郎都难以售出的作品在当下已成为动辄上亿的天价艺术品。虽说艺术家与评论家之间的“相爱相杀”早已是稀松平常的戏码,但印象派艺术家曾经的境遇着实令人唏嘘。 在学院派当道的19世纪,印象派被视为叛逆与激进的代表;进入20世纪,艺术思潮纷至沓来,学院派也不得不走下神坛,独自承受落寞与孤寂;而在被当代艺术包围着的我们看来,曾经革新的印象派也终究成为了传统架上绘画的象征。 ▲ 正在展出 ▲ 展览:“高更与印象派画家:奥德罗普格馆藏杰作” 时间:2020年8月7日-10月18日 地点:英国皇家艺术学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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