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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专栏|【胡大平】故乡的小覆盆(1)

 文乡枞阳 2020-09-01

作家简介

胡大平  笔名:大平、非我。1965年10月生,安徽枞阳人。中国作协会员。2003年“非典”期混入写作队伍,作品野见《山花》《安徽文学》《北京文学》《飞天》《星火》《地火》《北方文学》《阳光》《雨花》《青春》《太湖》等刊,约发表文学作品110万字。散文《放娘一条生路》被《散文选刊》2005年度提名,入《为了母亲的微笑》多家丛书;纪实作品《驻乡笔记》遭议论;小说《插秧》、《父亲》遇反响;出小说集《火辣阴森的正午》《蛇》。2019年8月,因写作长篇小说《爱黄山》,只身赴东京靖国神社抗议被捕。懒,孤独,爱码字,漂泊江南,心灵流浪汉。

01

菜籽油和小覆盆



我决定第二天回四季。黄昏的雨已越下越大了。
姑爹放碗道,那我给你跑一趟哪,骑车去。妻子已来几个电话了,说岳父一定要我把香油带上,不然的话他不知怎么办了。岳母走了五年了,都说岳父一人撑不下去,但老头苦苦支撑着,今年八十有四的老家伙打败了很多对手,五年间比他年轻很多的很多都先走了,包括侄儿侄媳们。老头苦苦支撑着,今年却打了二三十斤香甜的菜籽油。菜籽油三斤打一斤,木榨或机榨,三斤籽一斤油,也就是说岳父收获了近一百斤菜籽。然而姑父姑妈的收成是其三倍,姑妈揭油岩给我看,她说:我有哇,现如今农村啥都有哇,大匪呀,你不要总带东西给我们,农村现在啥都有哇。
姑妈说:也不多,三百六十斤的油菜籽,正好打了一小榨。姑爹又道,丁发在五八家买油捎给儿子,九块一斤,买了好几壶。姑父这是敲打我,菜籽油不便宜啊,虽今年行情不好,但今年啥都行情不好,就像近来城里跌市的股票。乡下呢,香油跌了跌,还卖到了九块一斤。每次回乡看望几位老亲戚,无非拎上点酒啊,牛奶呀饮料呀,逢过年顶多加个大礼包,再就添条把不好不坏的烟。有几回我和妻子毛估了估,付出也就在四五百元钱,或多或少点,顶多也就这上下了。而我们每次从岳姑舅姨处拿回头的,农产土特还真不是个小数,这年头农产品变得值钱了,物稀为贵,乡村人口少,城里地沟多——是地沟油多。农产品好出手,好卖不压货呢。故乡的小榨油菜籽油,清香十里乃至百里,随着小丘陵地区的小风儿吹过来,一入故乡地界先不是眼睛一亮,也不是耳朵一响,是鼻子一激,一耸,香啊,家乡的菜籽油真香啊,这润润的香气从呼吸道扑进了五脏六腑,打个喷嚏,呵个气,饥肠辘辘,顷刻感到肚饿了,感到食欲了。民以食为天,故乡,你让归来的游子刚入你领地即感食欲大振,胃口大开,还没吃到你的饭呢,还没喝你的水呢,还没瞧见比饭水更解饥渴的村姑村嫂呢,我们荣归的小车的轮子还在土公路上滚着呢,就一口口咽口水了。
雨还在下着,姑父扒完饭,抹抹嘴,去门口眺望着,门口是块小稻床,晾晒稻谷的稻床前一个生了野茭白的小水凼,越过小水便是望也望不到边的大田畈。无尽的田畈,无尽的夏雨,无尽的黄昏,无尽的农家夏雨季的黄昏。
你奶奶来望呀!那是哪个哟?落雨天打个小花洋伞,水蛇腰儿,一对小屁股扭来扭去的,似倒扣了两个小盆儿……操她娘,是那淮洪人小覆盆吧?
不要望的,肯定是她。姑妈还是伸头去望了,回头叨叨:你讲,不是那妖妖的小覆盆是哪一个呢!死老头子你哪怕她呀?
操他娘的,无端我怕个小妇人做么事?
个死老头子,好好的,你要操她的娘作么事呢?
几乎要动手动脚,老俩口都忍不住乐了起来。我也想乐一个,可是,我有点哀愁地望着田畈,长江淮河之间,江淮之间小丘陵地区空荡荡的大田畈,许多野草,许多闲田,很快要栽插单季稻的大田畈。长了草的绿绿翠翠,着了水的灰灰黄黄。可是,我并没望见姑爹说的,那打着小花洋伞的小覆盆。
大匪,你看看你姑奶,这死老奶奶!嘿嘿。

02

老家伙与妇人



姑爹再抹把嘴,就手抹抹马蹬形自行车座,早推出了他的老永久来。它很多地方都上了锈,但链条倒上了油,姑父驾着它上文津街只须一刻工夫,它在满山遍野花红柳绿电动摩托车丛里,显得落伍和另类,但姑父仍然骑着它,就像不舍丢掉一匹苍老的牛马。一九八一年买的,当时人托人,保托保,上海永久牌加重的啊。大匪你还记得,那时小伙结婚讲究三转一响,哪三转一响?缝纫机一转,自行车是一转,收音机算一响,后来录音机才算一响。
那还有一转是啥?
那一转是么呢?姑爹敲敲头,表示不记得了。
那一转是啥啊?姑妈说老头子呀是水车么,木水车一摇就转,给稻田里浇水长稻子么……
老奶奶你还水车呢,水马哟!姑父拍拍老永久牌车座:哪,老马到今年快三十五岁了,我舍得丢它吗。
哼,你没舍得丢,你也没给它好日子过!
老奶奶,你说你,没过得了好日子吗?
雨一阵阵急筛下来,敲瓦屋上闷闷响,砸泥地上噗噗的响,姑妈跑出去喊:老头子,老头你戴个草帽呀。姑父就打马回头,姑妈把草帽送上,并要系上草帽带。姑父跨上老永久跑起来了,小碎石子路面轧得沙沙滋滋地响远了。一会,我听到那响声又越来越沙地回了头,姑父跳下道:天要黑了,大匪你打个电话,叫家公把油拎马路边等,这样不至来不及。姑妈伸头望檐口,都大流了,瓦檐口雨水都大流了,唠叨说,死老天真要黑了,死老头你快点啊。
我叫大匪打个电话给他老岳,他那个庄子我不熟,等摸进去一家家地问,回头肯定天黑得没法上马路了。姑爹说。
我马上电话打给妻子,栖所四季市去故乡五百公里,妻有她老爸的电话号,我却没有。我想是我故意“没有”,老家小赌庄谚语讲女婿给丈人锻磨——白凿了,死老头我懒得与他多打交道,但他也懒得跟我打交道吧。买药,买鳝,妻子嘱我宁可少拿点钱,倒不如上街给他买点鱼肉买点鳝,老家伙好这一口。另外那就是买药了。前日清早我捎去了药,顺便晨跑去文津街买的,降压灵和XX各一瓶,那时他不在,我喊几遍也没见答,老岳老屋老泥老土地上潮得像刚放过水的水稻田,真不晓得每天身陷其中老头怎过这老“潮”日子的。老土坯屋的大门倒大开的,像是欢迎小偷。堂屋正中靠墙位置那口大黑棺不见了,代之的是个减法,只剩那个一头翘起的宝盖形的黑棺材盖,望它我正骇然着,猛然间,一妇人两手是血地跑了进来了,她跟我说:
哦,是小姑爷呀?你家公不在,到人家理亡货去了!
理亡货?我说什么人家老了人是吗?
妇人答,嗯嗯,小姑爷你看我……
我看她手握剪刀,两只手都血糊糊的。
妇人笑了:嘻嘻,你一定当我刚杀了人了吧,小姑爷。
故乡风俗,随本家最小辈的孩子口吻称唤人,岳父庄里人多唤我小姑爷,有辈小的还唤我和妻子姑爹姑奶。“我——是唤你土匪呢,还是唤你大爷、姑爹?”那小覆盆某回问我。“娘家那头我该叫姑爹;婆家这边,土猪跟您同辈,小赌庄里我叫你大爷对吧。”我说随你,随你吧。“大匪大爷,你随我,随我呀……”那小覆盆还笑。当然我叫长辈也随儿辈,姑父姑妈唤姑爹姑奶,岳父岳母唤作家公家婆,家婆不在了,老人家去了那个世界,那世界也这般讲究仁礼义孝么?
这,不会吧,怎么可能……
嘻嘻,我不会杀死你家公的,小姑爷就放心吧,你看我在杀啥。
妇人巫婆般从身后放出左手来,是一条缠得像草绳缠绕的黄鳝。捏住它的头,把剪刀尖直捅进它丰嫩得微微发白的脖下,墨汁似的溶溶的血就出来的,但是流血的它把她的手也缠缭得更紧更结实了,无声的缠绕,它仿佛较劲地说:你割我么,我就缠你么,缠,缠死你!它渐细的尾巴在越细越紧地搅动着,还尽着甩了甩,它像是要甩去令它自家讨厌的正流个不止的墨血。
妇人告诉我,是某某的娘走了,昨天刚走的。你怎么昨天不来呢,你来也赶上磕个头,托你的四家婆保佑保佑呢。妻子昨天是告诉我,短信说给老岳买啥药,然而当我就要去买办时,却又叫止道:你不要去了!堂亲又不是胞亲,你去了不拿钱又不好。
哪,今天刚叫殡仪馆的车拉走了,那么今天取回骨灰会葬坟,会圆墓,会吃圆墓饭的。所以她两手血糊糊的,为亡人家备杀宴客的鳝鱼呢。估计本庄连同亲戚有十多席呢,怕到时坐不下。妇人说,你家公他老人家,嘻嘻,老东西去帮忙理亡货去了。我把两小瓶药和一只塑料壶交与妇人,就走了。我马不停蹄就走了,怕妇人又说:小姑爷,你要不要也去看望祭吊一番呢。当然死人是拉火葬场了,但是灵牌还在屋里……又怕妇人更问:小姑爷,你买的啥药,给老东西买的啥子好药,让我先检查检查……
今年也是怪,路途仿佛又听她叨叨,今年也是怪,近日也是怪,我们这里老的和不老的,老的人,和不老的人,这几年,这几日一个接一个……妇人的表述也得到姑妈的证实,小赌庄迎龙岗公墓那里,总传来此起彼伏的炮仗声,焰火放得很高很高的,在雨天的天空看到炸天的火花。听了,望了,姑妈总叹:唉,烟火放上天了,又走了一个了,又一个走了哦。哎呀走了也好哇,走了就舒服了哇,睡倒了就舒服了哇。
姑父便鼻里哼出一声儿来:哼,你就说舒服哦,舒服又得好几万,他(她)下人又好几万块舒服走了。
姑妈再讲:是的是的哟,目下如今,这年头死个人死不起哇,可怜要得多少多少钞票才能把……送上山。

03

山鸡也是母鸡



姑父耗时半钟头回来,老加重几乎满载,它后座或后背上,是布条吊着一只塑壶,我昨天送去递与妇人的空壶,它现在是吃饱了,饱满净重十市斤的菜籽香油,白壶看上去成了黑壶,一路簸来内中已起了一点小细沫,香香的细沫;车座又拿下一只方便袋子来,是瓜啊果什么的;然后姑父还手拎着一只,递与姑妈。姑父说:我手都酸死了,老奶奶快接住啊!姑妈接过问:嗯,么东西噻?
还有么好东西,小鸡子儿呗,他家公非要我给他带上几只山鸡蛋。我说一下子路上打碎了,老头讲打碎了也求带上。好像我捎给了大匪就捎了他一片心意。
记得那天,小覆盆连怀端着一升鸡蛋,奇怪,量大米的升子盛着鸡蛋,她然后叫老六借她一条围裙。老六讲:山鸡蛋,吃着养人的,你送给哪个哉?
我送给哪一个,我自家吃不行么,我又不是长了副夹牙齿!
你肯定是送人的,不然你不找我借围裙。
你借就借,不借就一鸟。覆盆说着,像是真的要起气了。我后来得了山鸡蛋,吃了觉得味道香,我就问:山鸡是个什么鸡?
山鸡是个什么鸡呀?洞负妇人答。
山鸡是个什么鸡?我打破了砂锅瓮到底,还问。山鸡是个什么鸡呢?
山鸡呀也是个母鸡。小覆盆走过来笑着说。
山鸡也是个母鸡,嘻嘻,小覆盆跟大匪大爷讲,山鸡呀也是个母鸡,嘻嘻嘻。
老六谈到她家的鸡蛋,拿到文津街上卖了,想不到被人找后账——要打回头。么话哉?谎儿蛋,不成灵,人家拿回家孵不出小鸡来。我就讲,我可怜么,我家十六只山鸡,加我伢小娘小覆盆又八只,可怜小赌庄里就洞负家一只芦花公鸡么……
老六没讲完,洞负妇人就笑得咯咯咯咯,像鸡儿开窠。
你滚屋里来照不照?洞负在阴暗处叱道,上庄头公鸡打水,下庄头草狗连筋!婆娘们饭都塞不住嘴,嘴巴像鸡屁眼。
姑妈说叨我老岳,哦,是的么,老人家么,可怜养了几只鸡,生了几只蛋,非要送给女儿女婿小伢儿们。阿嗟,老不死老家伙有本事呢,有本事打了香油,还看了山鸡。哦,我这也还有几只,大匪你明天一并带上,正好我找个牛奶盒子给装上。
我说好姑奶,我真的不要。我带不下了。又没开车,路上颠来倒去倒车肯定全打碎了。
不会打碎的,一会找个什么盒子,鸡蛋放进去,倒点哑壳稻给里填填,就不怕打碎了。姑妈说着,就去张罗找什么旧牛奶盒子。姑父去翻蛇皮袋倒哑壳稻。
哑壳稻也是稻,淮洪人也是人。哑壳稻带点瘪壳而已,淮洪人有点小傻而已。稻谷上场,经风吹扬,扬谷时的下风头残黍瘪谷。鸡鸭蛋,壳薄易碎,缝隙里填上它,簸簸摇摇,就饱满就密实了。然而它们本是用来饲喂家禽家畜的,主人食优谷,吃好米,残的瘪的给它们,倒也不嫌弃,拿瓢舀洒——开饭时伸着喙儿还抢得咯咯叫呢。现在却是,夺了它们生下的蛋宝宝,还抢了它们的口粮。我想,我有点惆怅地想,我们这些生在故乡活在城市的游子,我们这些攫取——连故乡泥土也要掘之三尺的,我们是有罪的吧。
小赌庄给我的感觉,家来不开车就像是有罪的。
姑妈说,是的哟是的么,现在的路哪能走啊,哪能叫人走啊,你看哪个不开车,不开小轿车也开小面包,不开小面包也开大摩托,不开摩托也开电瓶车,不开电瓶车——倒没人像你姑爹骑马骑牛骑个大加重自行车。哎,如今目下哪还有光脚儿走路的?嘻嘻,开上车就拽些么,开上车就威些么。你们开车连我们都有面子些,好看些么。
我撅嘴道,我就偏不开,看谁能把我怎么样!
大匪你一小就是犟鸟,你这个犟屌不撒尿,人家往城市里跑享受,你却跑乡下来洗这冷水澡。

04

沙塘水与冷水澡



我拎上两热瓶水,撑上伞,姑妈送出来,手搭凉棚在嘱咐:落雨天,落大雨的天,凉呢,今晚大匪你别下塘洗澡了呢。我回头望望姑妈,继续走我的路。我的路我一人走,故乡的路我一人走。故乡的路就我一人走。给姑妈摇摇手,叫老人家转去,可她还是目送着,直到望不见我。
姑父又出来大喊,他估计我能听到:是的么,大匪不能洗冷水澡么,把舅奶你娘都急着死了,你这大的人了,还跑塘里去洗什么冷水澡。
最后道:大匪可记着啊,明早起早,别误了班车啊!
那会儿说到打车,说到带东带西,我打算包辆三轮卡,姑父说不用。五点半到没问题吧。姑父说我给你算算,你从小赌庄走到毛眼儿这里,从毛眼步行到文津街,文津街呢上中巴车到会叉,会叉到你四季是几点的班车啊。我说联系过司机了,司机说七点二十的。姑父就说提前半钟头,怕五点半不行,就五点吧,把早工打在先好不好。
我打着伞拎着水瓶,慢慢地走在碎石子铺的乡路上,漫天雨水,遍地植物,伞头子触什么树头上,一碰一大挂雨水,哗啦下来,把衣鞋都湿了。小赌庄北头碰到五八小爹,端晚饭碗正扒饭呢,就说:嘻,大匪你也是,也不搞个车子,你说泥湿路滑几难走哇。
没事的,走走习惯了。小爹你吃晚饭呀。
吃晚饭,大匪你吃了吧?
嗯,我在姑奶家吃了。五八小奶还没家来呀?你跟大狗爹谁烧的饭?
要不要告诉五八小爹呢,辞行,我想,明天我就离开了,别小赌庄而返四季的城里去了。但又怕他讲到洗冷水澡的事,没完没了。那天他在缓(锄)山芋草,见我拎着水瓶,说大匪你怎么不喝沙塘水呢。
小爹你怎晓我没喝沙塘水。
你走毛眼拎水来么,当然没喝沙塘水。
我说用塘水漱口洗脸,烧了水没敢喝呢。
你也是,沙塘水多好喝呀,你看我们有水井,还去挑沙塘水回家吃喝。五八小爹说,沙塘水甜咧。
上午,自来水管正往庄子里埋,不,昨天就埋了,前天就挖了,挖也不是挖,埋也不是埋,挖也不要人挖,埋也不要人埋。可是,小挖土机挖还是人挖,小推土机埋还是人埋。小型号的推挖机,挖坟葬坟都是它了。人挖人坑,人埋人。机挖人坑,机埋人。那些搞自来水的师傅笑说。自来水厂派人来搞的,带着小型的推挖机。
那时,老六也在缓山芋草,那苗儿还没长到锄背深,地畦还一派黑褐。我说,嫂子这下好了,专门给你家安自来水来了。
老六放下锄,笑,还给我拎了拎她的大号的罐头瓶,你看,我喝的沙塘的水,泡茶多好。
沙塘的水真的能喝吗?
怎么不能喝?我的娘哎,泡茶清汪汪的,喝一口,好甜咧甜到心喔。老六还说,洞负家打了水井的,可还是改吃沙塘水。土猪临走给小覆盆也打了水井,我伢小娘她就不肯喝沙塘水,人家要喝自来水。小覆盆小福屄她就等着喝,自来的,现成的水。老六还在说,沙塘水真好喝。我隔天忍不住烧了一电壶,一口口饮喝了,沙塘的水并不完全清澈,糯糯粉粉的,像前朝什么美人洗濯过的凝脂,连烧几壶壶底稍有点“脚子”,可是它为么真的淡淡的清清的甜咧?好喝的口感,应该说是甜而冽。
过了五八小爹家,我再往前往里走,进入小赌庄的中心,老六此时正坐门口小竹凳上,端碗喝着粥或者糊,她又冲我笑一眼:大爷吃了吗?嘻嘻,你今晚还有本事下塘洗澡哇?

--END--

来源:文乡枞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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