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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瓜记 作者:徐淑之

 文香花开 2020-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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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瓜记

作者:徐淑之

星期六上午,朋友约我去摘西瓜,头一天朋友已和村里的瓜农联系好了的。我们驱车向菜屯镇方向驶去,在炎热的夏季,胸中总有一些烦躁,可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大树和绿油油的庄稼地,心里升腾起一阵阵醉人的凉意,顿时心里舒坦了许多。

我们驱车六十余里到达目的地,路边阴凉处出现了一个个西瓜摊。来到瓜地,放眼望去,一片绿油油。西瓜地里铺满了密密麻麻的西瓜藤,手掌似的西瓜叶就像遮阳伞一样将西瓜遮挡在下面,我走进瓜地,拨开盖在西瓜上的绿叶,抱起一个西瓜,将耳朵贴近西瓜,用手指咚咚咚地敲了几下又放下。我左挑挑,右选选,就是不知道摘哪个好,终于看到一个大西瓜,我弯腰将西瓜抱起。这时在一旁的朋友开玩笑地说:“淑之,你咋像偷地雷的呀!”听到“偷”字使我想起小时候偷瓜的事。

记得小时候俺生产队也有一片瓜园。瓜园在村南边紧靠徒骇河河堤,西边挨着南北大路。瓜园是集体的,瓜园里种着黄面瓜、脆甜瓜、黑脆瓜、菜瓜(梢瓜)等等。

俺生产队看瓜园的是徐活如,他脾气暴烈,性子急,遇上事说着急就着急,村里的大人小孩都称他老黄疯。我们两家隔着两条胡同,按辈分我喊他爷爷。黄疯爷爷60多岁,四方脸盘,中等身材,有些驼背。他头上常裹着一条白羊肚毛巾,每到夏天就光着膀子,赤着双脚,下身常穿着白腰青布到膝盖的肥裆大裤衩。黑油油的肩膀上搭着一副烟袋杆和烟荷包。搭在肩上一前一后的烟袋杆和烟袋荷包走起路来不停的左右摇摆,乍一看还真有点小派头。那个年代村里的老头用烟袋抽烟的人还不在少数,抽烟也许是他们生活中的重要内容之一。另一个看瓜园的人是徐宝泰,论辈分我喊他大爷,按现在的说法徐宝泰大爷就是黄疯爷爷的得力助手。种瓜也是个技术活,什么时候掐尖,何时打杈等等,都不是一般人能胜任的,黄疯爷爷在生产队里是个种瓜的好把式,也是种瓜的老把式。

瓜都是一茬一茬的熟,瓜熟了看瓜人就挎着篮子在瓜地里挨着捡熟透的瓜摘,把摘下来的瓜堆在路边上,然后生产队就按人口分,分瓜的时候由生产队的会计把关。黄疯爷爷蹲在瓜堆旁往筐里拾瓜,各品种的瓜大小好孬搭配均匀,按人头分,每家几口人,然后用杆秤称瓜。人口多的分的瓜多,人口少的分的瓜少,把称好的瓜一家一家的堆在路边的地上,瓜堆下用木棍写上户主的姓名。分瓜的事很快就传到各家各户。大人小孩挎着篮子或拿着布袋去分瓜,去了也不用排号等待,找到写着户主姓名的瓜堆把瓜装到篮子或布袋里就走人。那个时候最愿意去分瓜的就是像我一样的半大孩子,分到瓜后一路上嘴是闲不住的,捡自己喜欢吃的随走随嘎嘣嘎嘣的嚼,一路吃来,篮子里的瓜也剩不了几个。分瓜少的当父母的也舍不得吃,只能尝尝鲜解解馋,留着让孩子们吃,父母对孩子疼爱是任何人也代替不了的。

从我记事起看瓜园的人就是黄疯爷爷,一直到土地承包到户才没有了集体瓜园的踪影。那时候在农村看瓜园可是个体面活,村里人都会羡慕。黄疯爷爷是一个责任心极强的人,就是走进瓜地里他也不会给你摘个瓜吃。小时候我和他孙子徐宝同是小伙伴,徐宝同带着我去瓜地玩也没有吃过一块瓜,村里人都说黄疯爷爷憨认真“死心眼”。但是在村干部眼里他是铁面无私的人,值得社员们信赖,派他看瓜园队里放心。白天看瓜园的两个人替换着吃饭,夜晚黄疯爷爷一个人孤零零地睡在瓜地的窝棚里坚守岗位。他尽职尽责,谁也不会在他那里要块瓜吃。因为知道黄疯爷爷是个“死心眼”的人,我还去瓜园里偷过一次瓜。记不清哪一年的夏天,我跟着姐姐几个人去拔草,穿过村南的一片枣树园,沿着地边上的土路钻进玉米地,清风徐来,玉米秸“唰、唰、唰”直响。我们盲目地寻找草多的地块,在玉米地里来来回回地穿梭,还不断地蹲下割草,一不小心还会被粗糙锋利的玉米叶子划拉着脸及身上的皮肤,一条一条小红道道,深的已渗出血来,咸咸的汗水流到细细的伤口上火辣辣的疼。篮子里的草渐渐多了。

炎热的天气,火辣的太阳,在闷热的玉米地里,我们即热又渴,姐姐们在一旁念叨:“如果有瓜吃多好”!去瓜地找黄疯爷爷要瓜吃是不可能给的,我们商量去偷瓜的计谋,最后确定由我去瓜园里偷瓜。我们顺着玉米垄向瓜园移动,玉米穗一阵晃动,我们蹲在瓜地旁的玉米地里不敢大声说话,生怕被黄疯爷爷发现,目光穿过玉米叶的缝隙看到遍地爬着绿油油的瓜秧,顺风闻到了缕缕清香。瓜地里的黄疯爷爷正弯着腰撅着腚来回拾掇瓜秧,瓜地中间有个挡风遮雨的马鞍形的窝棚,窝棚是用四根竖着的粗木头做支撑搭建的,窝棚顶是用谷子秸秆编成的草帘子铺盖的,窝棚的二面是用苇席遮挡的,窝棚里放着一张简易的木床,那就是看瓜园的黄疯爷爷休息的地方。我趴在瓜地边上环顾四周,就像电影里埋伏的侦察兵一样,寻找下手的好机会,姐姐们藏在瓜地边上的玉米地里望风。瓜地里满是旺盛的绿色的挨挨挤挤的瓜叶子,黄疯爷爷正背对着我们拾掇瓜秧,我趴在瓜垄里慢慢地往前爬,并回过头来小声问姐姐,摘什么样的瓜?姐姐回答:“捡个大的摘,大的不熟也能吃。”心领神会的我虽然不忍心将瓜秧、瓜叶子损坏,但一不小心也会压断几根瓜秧,碰掉几个生瓜蛋子,我仍然没有停止寻找那个符合标准的瓜,满怀信心从叶缝中寻找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又粗又长的大菜瓜(梢瓜)被我的眼睛锁定。我丝毫没有顾忌柔细的瓜秧,又怕被黄疯爷爷发现,抱住大菜瓜铆足了劲猛地拉拽,绿油油的瓜秧嘎嘣就断了。我怀里抱着带有半截瓜秧的大菜瓜慢慢地爬回玉米地。在玉米地里望风的姐姐们一看我抱着个菜瓜种回来都傻了眼,姐姐对我说“淑之,这是个菜瓜种,你咋把菜瓜种给摘来了,老黄疯知道了准揍你”。其实要真让黄疯爷爷碰上也免不了招来一顿臭骂。队里不断地分瓜,我也经常吃瓜,可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菜瓜,也不知道摘的是菜瓜种。在姐姐们的授意下我又悄悄把菜瓜种送回原处,回来时又偷了几个甜瓜。我们实在抵挡不住瓜香的诱惑,姐姐在篮子里抓起一把草擦去瓜上的浮土又把瓜掰成几瓣,大伙吃起来津津有味,瓜的香甜可谓是芳香扑鼻、甘甜似蜜。现在不知是瓜变了味还是嘴吃东西叼了,但怎么吃也吃不出当年那个阵阵甜香、瓜香四溢的味道来。

四十多年过去了,回忆起这件事情,仔细咂摸咂摸让人觉得在那个物质匮乏的贫穷岁月里,像我那么大小的孩子都嘴馋,偶尔有次越规矩的行为,也是给人带来一种趣味。

END

作者简介:徐淑之,山东省聊城市茌平区机关单位工作。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轨迹,抒写人生欢歌,愿意用文字感悟人生,闲暇之余爱好散文写作,有多篇文章在报刊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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