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中华杯第二届长江文学奖全国评选赛复赛入围度金凯

 世界文艺图书馆 2020-09-02

戳这里阅读赛事
点击标题参赛:中华杯第二届长江文学奖全国评选赛征稿
晋级总评将综合参考作品+入围专刊人气(阅读量、留言、在看···)
其他入围作品请微信公众号搜索:中华作家联盟

入围作品:
你我安好
    作者:度金凯

只要是鸟,我都喜欢。家乡农村最常见的鸟有乌鸦、喜鹊、麻雀、蝙蝠。乌鸦的叫声特别难听,谁家门前屋后有乌鸦叫,这一家若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大家都以为是乌鸦带来不祥,就想尽办法驱赶它、射杀它。这可不是乌鸦的错,那是它太聪明,太有先知先觉了,又过于热心。它的嗅觉特别敏感,谁家有事,它凭嗅觉就能很快地推断出来,去向人家反馈这一信息,人家哪里知道这些,就把过错推给乌鸦,目前村里的乌鸦就这样不见踪影。喜鹊好啊,嘴巴甜甜的,总是说个不停,而且声音嘹亮清脆,听得人们心情也好,特别受人喜爱。喜鹊叫的时候,总会有好事来到。村子里,就连现在城里的住宅也能看到听到喜鹊。至于麻雀对人并无大碍,它想怎样是它的事,它带给村庄的是无限的生机,在生活富足的今天,人们还是愿意与它分享一点食物,况且这些食物也不会给人类造成贫困危机。所以无论春夏秋冬,麻雀成群结队,到处乱飞,房檐屋脊,树林里,菜地里,杂草中,就连电线上,都能看到麻雀的娇俏轻灵的身影。毕竟,万物有序,飞禽走兽都被大自然安放在既定的轨道之上。
在乡下老家,蝙蝠也不叫蝙蝠,叫燕鳖虎,是长着翅膀的哺乳动物。它的翅膀象燕子,扁圆的腹部上长着四肢,头和尖尖的牙齿,与老虎有几分象似,又比老虎多了一双翅膀,看起来非常凶猛。其实燕鳖虎很象老鼠,泛着灰色的短毛,眼睛小而亮,放着狡诈的光,牙齿尖而锋利。不知是不是蝙蝠的样子太丑了,有点自惭形秽,蝙蝠白天不出来见人。村里的孩子们听信了大人的话,逢人就讲,燕鳖虎是老鼠偷吃了炒过的盐才变成的。那时我也是孩子,对此我也坚信不移。对于好偷东西的家伙,童年的我们是深恶痛绝的。日落黄昏之际,头顶上的蚊子象一张网,发出嗡嗡的声音,这时,蝙蝠不知从哪里赶过来,扑闪着两个大翅膀,在黑影里飞来飞去,我们看不到它们的真正行踪,但蝙蝠所到之处,头上的蚊子明显减少了。它们张着连体斗蓬,俯视着直立行走、貌似强大的我们。男孩子气不过地脱下鞋子,往天上一扔。鞋子里是一汪湖水,是男孩子一年蓄积的汗水经过发酵焐干的气味,这气味能熏得蚊子纷纷躲避,但这却是燕鳖虎喜欢的黑暗和气味。女孩子们也不甘示弱,从兜里掏出自己的花手巾儿,对着天上唱,“燕鳖虎儿来我跟儿,我给你个花手巾儿”。燕鳖虎不知道这是我们的手段,就循着鞋子内浓烈的气味,追撵着,有的就扑了进去,然后就重重地摔下来,没有被摔死的,羞愧地匆忙飞走。燕鳖虎能偷吃盐,能在黑暗里飞行,能象动物一样养育后代,但燕鳖虎却不知道连小孩子都能用手段捉弄它们,往往引得我们哈哈大笑,真的开心极了。也有的没有那么幸运,它们掉在地上受了伤,然后有几个孩子围过来,有的拿着棍子,压着它的翅膀,燕鳖虎张着嘴发出滋滋的声音,似乎是在吓退那些欺侮它的孩子,可是男孩子哪管这些,燕鳖虎又张着满口尖尖的牙齿,头不停地向两边扭动,装出猛兽的样子来恐吓我们,盛怒之下燕鳖虎被男孩子一起乱棍打死。
那次回老家和几个同学坐车在山里转来转去,来到了一个小山村,小山村的左边有一个洞,叫蝙蝠洞,听村里的人说,里面有几千上万只蝙蝠,每到夜幕来临,村子的天空密密麻麻全是蝙蝠,这个村子里的人吃的是蝙蝠洞里流出的水,水很清澈,在中医领域,蝙蝠的排泄物还是一味中药,这味中药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夜明砂,村子里的人与蝙蝠各自安好,相安无事。可惜那天蝙蝠洞门关闭,不能后来方知是村民怕来游玩的人太多了,惊扰了蝙蝠,才关上洞门的。在黑暗洞口处,看到了一个倒挂在石头上的蝙蝠,走至跟前,见两只黑亮的小眼珠,头朝下盯着我们,大概这是它们最舒服的休息姿态,见我们也构不成危险,纹丝未动。原来,人类在蝙蝠的眼里是一个颠倒的世界,颠倒的人世,这在我看来是多么不可思议。
真正和蝙蝠近距离接触的是在老家闲居度假的那一个晚上。炎炎夏日,沿水而居,蚊虫自然是最多的。为了让风南北通透,开着窗子,室内不开空调,也凉快无比。深夜从河沿上乘凉回到家里,听到什么东西在屋里呼呼喇喇。打开灯,见蝙蝠那乱飞乱撞焦急的样子,就知道它是误入居室,又急于寻找飞出屋外的出口。也许它在捕杀一只小飞虫,或是追撵几只蚊子,撵着撵就迷了路线。蝙蝠从客厅到卧室,又从卧室到厨房,却总是不知道从窗口飞出去。从小怕老鼠,这长着翅膀的老鼠,更让人恐惧,我闭上眼睛想像着,这个蝙蝠和我同处一室时会对我虎视眈眈样子,我一定要赶它出来。我拿着蒲扇轰赶它,可这只蝙蝠却一直绕着客厅卧室不停地乱飞乱撞,我甚至怀疑它有什么企图。我想尽了所有办法,终不能把它赶出屋子,最后无奈地关上卧室的门睡觉,不再管它。次日起床,却见它倒挂在厨房顶的木椽子上,安然入睡。任凭怎么去叫,也不在乎。正巧有邻居老人来我家串门看到了这情景就说,蝙蝠进门好啊,进了谁家的门就能给人带来福气。我真不明白为什么老人对丑陋的蝙蝠那么有好感,至今我还记得邻居老人对蝙蝠的敬畏表情。
蝙蝠真的能带来福气,还无从考证,但蝙蝠肯定沾了自己名字的光。我闭着眼睛就能看到,在古老的建筑和名胜古迹上,一些砖刻,石刻,甚至现代人佩戴的玉佩,就能看到有蝙蝠的吉祥图案。五福临门、福禄双全、福星高照、洪福齐天,就是因为它的名字里有一字与福字谐音。古人如此崇尚蝙蝠,是不是含有提醒人们爱护蝙蝠,与自然和谐相处,暗喻在里面?想想也是,如果人类没有敬畏,那么便不会有秩序,甚至不会遵守自然规律和道德底线。
把蝙蝠说成是能在天上飞的鸟类,真是小觑了它们。是哺乳动物呢,它又有两个比自身大几倍的翅膀,能在天上飞,能在树上睡觉,能打败天上所有的鸟,称得上天下无敌,蝙蝠的神通夠大的了。有学者研究,大约在一亿年前蝙蝠就是哺乳动物,与马狗是同一个祖先,至于为何进化成了蝙蝠的模样,那是自然界进化论需要给出的答案。曾听过这样一个故事,古时太阳的温度很高,地上的动物被烤得难以忍受,纷纷诅咒。太阳听了很生气,一扭头就上天去了,从此天下一片黑暗。动物聚集在一起,商定筹金银去请太阳出来。当鸟向蝙蝠筹款时,蝙蝠收起自己的翅膀,说自己不属鸟类而属鼠类,不愿捐款。当老鼠找到它筹款时,它又拍拍自己的翅膀,说自己属鸟类不属鼠类,也拒绝捐款,蝙蝠就这样连骗带赖地分文未捐。这个故事让我一直认为蝙蝠是个阴险狡猾的家伙。可这些议论与蝙蝠何干?与人类何干?这么赖皮的家伙照样几千年来与我们相安无事地生活在地球上,我行我素。
在金庸的武打电影里常常有蝙蝠人出现,他们的出现总是清一色的黑戎装,忽闪着两个斗蓬。这些影片里,蝙蝠总是站在邪恶的一面,武功高强,神秘莫测。当正义的一方取得胜利的最后时刻,蝙蝠人总是出其不意地趁火打劫,最后的结局就是正义的力量战胜邪恶。在西方宗教关于吸血鬼传说中,吸血鬼的最初状态就是蝙蝠。在西方作家的笔下,蝙蝠是恶魔,是黑暗的同谋者,如此看来作家对蝙蝠也没什么好感,
随手翻一下《本草纲目》就知道,几千年前,尝遍百草的那位神医就敬告过世人:“诸鸟有毒,食之杀人”。当神医冒着生命的危险,尝遍百草百禽之后,就已经知道这个民族还有许多需要警戒的地方。可是有人不管这些,也许知道了蝙蝠的病毒之躯也无所畏惧,这些人在吃遍了山珍海味之后,有一天看到黑乎乎的小蝙蝠,突然兴奋得两眼放光。就这样,原本在山洞里平静地生活的蝙蝠,被捕进了笼子,象其它野生动物一样,被带进了城市,搬进了市场,端上了饭桌。他们撕开了蝙蝠的身躯,挖出它的小心肝儿,在火上烤,水里煮,在油里炸,享受着它们的美味。当冠状病毒在全球闹得沸沸扬扬,多少个幸福的家庭上演着妻离子散悲剧的时候,科研人员在查遍了所有飞禽走兽之后,从蝙蝠体内查出来有一百多种病毒,冠状病毒只是其中之一,可谓是病毒之魔。蝙蝠的体温每天四十多度,还让其它野生动物成了病毒的宿主。蝙蝠何尝不冤枉?如果没有遭到食杀的话,蝙蝠仍安然无姜地活着。山川异域,风月同天。自六千多年前就生活在地球最好的地方,蝙蝠也爱上了蜿蜒无尽的大江大河,满目苍翠的崇山峻岭,曲折绵长的阡陌胡同。爱上了鸟语花香,流光溢彩,四季更替,日月悠长的人间。蝙蝠与害虫为敌,繁育后代,而且只在夜里为人类捕杀虫蚊,就象赎罪的幽灵在替人类消灾解难,就连白天也在树上挂着睡觉。可蝙蝠躺枪了,遭了杀戮不算,还担了个害人的罪名,这冤情去哪儿告去?
几天前我做了一个关于蝙蝠的梦,梦中的我回到家乡,又走进那个蝙蝠洞,却不见了蝙蝠,我走遍了所有家乡能去的地方,也找不到一只蝙蝠,有的只是头顶上密密麻麻的蚊子。蝙蝠和乌鸦一起消失了。梦醒之时窗外还是一片黑暗。我辗转反侧,不能入睡,蝙蝠这个唯一能在天上飞的动物,从我们的村庄,从我们居住的土地上销声匿迹,是多么地荒凉。我还想到百年之后的一天,我们的子孙后代无聊烦闷之际,在一个潮湿的雨天,随意翻动书页,看到唯一能在天上飞翔的动物,被我们所食所杀,该是怎样的羞愤。我被这个梦和想法折磨得彻夜无眠。我起身打开灯,拿起笔,在信笺上把那句最能表达我的心里的话写了出来:风月同天,你我安好。写完后,顿感一阵轻松的释怀。是啊,世间万物可爱,各自安好,才是人间天堂。这句话已经告别了所有演绎出来的担忧,让我一颗躁动不安的心,安顿下来,酣然入梦。

点击该标题参赛:中华杯第二届长江文学奖全国评选赛征稿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