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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小火炉

 东营微文化_ 2020-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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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郭慧

记忆中的小火炉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在那个风雪飘摇、暮色苍茫的傍晚,白居易邀请好友围坐在暖烘烘的火炉旁,新酿好的米酒泛着微绿的细小泡沫。窗外飞雪伴着严寒,屋内暖意伴着酒香。灯火黄昏,冬夜漫漫,再来一杯又何妨呢?这一幅活色生香的寒冬夜饮图让在空调暖气包围中的我心向往之,那些记忆中的小火炉散发着红彤彤的火光,暖意暗生。

 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小时候的雪一场紧接着一场,厚厚地堆积在路边,常常大半个月才出现消融的迹象。棉衣、棉裤、棉鞋、棉手套,纯棉的布面里絮着秋后新收的棉花绒子,缝着密密的针脚,在雪天穿过村后的小树林,即使遇到大风也不觉得冷。树叶落尽,麻雀翻飞,黑压压的小树林里没有什么生气。我通常和同村的女孩子结伴而行,踩着积雪的小道,红通通的脸蛋冻得冰凉冰凉的。

 麦场里,麦秸垛和秫秸垛顶着厚厚的积雪。我们常常在那里流连。因为可以寻到冰凌,那时叫凌锥。在寒冷的天气里,冰雪融化之后,滴落过程中重新凝结成冰锥的模样。掰下一截握在手里,凉意刺骨,咬在嘴里,嘎嘣脆响,堪比夏天的老冰棍了。如果能寻到一垛萝卜缨子,那运气就更好了。需要说明的是,萝卜缨子通常是留着冬天喂羊吃的。在垛里面我们可以翻找到遗漏的胡萝卜,此时的萝卜大都被冻成了冻萝卜,橙红色的表皮下一层一层晶莹的冰花,吃起来冰爽中带着丝丝甘甜。有时候,我翻开厚厚的雪,会发现冰雪覆盖的枯黄中甚至还有麦蒿绿绿的身影。

 农村教室里取暖的神器就是一个生铁浇铸的小火炉了。在那个煤炭稀缺的年代,取暖的材料是玉米芯,我们叫做棒子骨头。在农村的广阔田野上,麦收之后播种棒子(玉米),仲秋时节收获棒子。夜色微凉的晚上,澄澈的月光下,三五成群的人们围坐在场院里扒棒子。金光闪闪的棒子晾晒在地上,光芒耀眼,璀璨光亮。

 入冬之后,脱粒的棒子骨头被码齐了,堆放在过道里或着屋外的角落里,成为冬天生火取暖的重要储备物资。班级里按照值日安排,每个孩子带10-20个棒子骨头。我是个有心的孩子,一直以为红瓤的棒子骨热量最高,所以每当轮到我值日,都要央求妈妈在堆积如山的棒子骨头里,挨个寻找红色的棒子骨。找好的棒子骨头用一根麻绳捆成一团,提溜着上学交给老师。炉膛里,红黄相间的火苗子舔着棒子骨头,发出哔哔剥剥的声响,烟囱里回响着轰轰的声音。顿时,温暖的感觉开始在教室里弥漫,即使没有挨着小火炉的同学也分明感到了暖意。

 家里取暖也是铁炉子,只不过略大些,还带着暖箱。生炉子通常用棒子骨头引燃,待到炉火烧起来,再慢慢添炭,最终靠打炭取暖。一个炉子带动两个房间的供暖,这就是暖箱的作用了。有了它,不仅取暖,还能用来烤卷子吃(长条馒头)。晚上切了卷子片放在暖箱上,第二天就可以吃到酥脆的卷子干了。我倒是更中意在炉火上面烘烤卷子片或者煎饼吃。将火筷子(捅炉子的长铁棍)横搭在炉火上,将卷子片放在上面,很快就闻到焦糊味了。翻转过来继续烤,等到两面焦黄,冒着热气,就可以大吃啦。从落了薄雪的黑瓮里捞出一块老咸菜疙瘩,洗净,切丝,拌上葱丝,酱油,陈醋,淋上香油。就着这一盘喷香的小咸菜,我一顿能吃一个卷子或者两个煎饼呢。

 时代变迁,物是人非。在外徘徊了那么长时间,远离了老家那么久,坐在暖气环绕的房间里,我依然怀念那些久远的人和事,情和景。那片小树林,那个柴火垛,那些红瓤棒子骨头,那群结伴的小女孩都不见了。唯有寒冬依然一次又一次的轮回过往,碾压着老家的天空。每一场落雪,都是一次绵长的记忆。时光会带走很多,唯有珍惜现在。

作者简介,郭慧,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华泰集团《今日华泰》特约撰稿人,现供职安徽华泰。喜文字,爱旅行;喜音乐,爱画画。生活不止眼前,还有诗和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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