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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毛女》的威力(原创)

 贺承德 2020-09-05


1944年的春天,“白毛仙姑”的传说,开始在贺敬之的耳畔回响。同年的秋天,《白毛女》的小说,又开始在贺敬之的眼帘绽放。传说,是西北战地服务团,从晋察冀边区,给贺敬之等人带来的文化的美味。小说,是林漫同志,以飞扬的文笔,给贺敬之等人带来的艺术的佳肴。

花开两朵,同树一枝。两个故事,名片不同,但心地相通,内容讲的都是发生在晋察冀边区的事情:一个老佃户在地主的皮鞭的威逼下,摆渡着“青一块、紫一块”的思想。所有的不幸,似乎都像一块阴魂不散的愁云,笼罩在他的心头之上。有人说,他是一个穷光蛋。也有人说,他是一个倒霉蛋。也无怪乎人们这么说,他连自己相依为命的女儿都保护不好。少女是穷人家里的春天。一旦被地主盯上,她的美丽就会受到伤害,生动也就成了天灾。一朵红花,被枯枝采撷而去,糟蹋了。从此以后,绿叶变得满脸皱纹,一身沧桑。

老佃户的家里,确有这样的一朵绿叶,亦或是半片红花。为什么是半片呢?红花本是一座立体的王国,只因地主的剥削与压迫,再美的农家少女,在当时也只能算是“平面模特”。为什么是半片呢?毕竟亲人马上就要死掉一个。少女,被地主盯上了。地主的手下,有一只凶狠的“恶狼” 他以讨租子的名义,想成主人之美。老佃户被迫卖女抵债,但心却痛得碎成了一块破布。最后,老佃户惨死在了地主的家门口。那是一堆尸骨吗?不!在地主不屑一顾的眼神里,有人读出,他连一坨热乎的狗屎都不如。

爪牙,从茅厕里出来,刚撒完一泡尿,他照见了一个“帅气”的自己:“我又给少东家办成了一件漂亮的事儿。”少女之春确是美的,但爪牙之心,却是丑的。穷人家的孩子,走进地主家里,就可以麻雀变成凤凰了吗?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了吗?当然不会。你最好连想都不要想。事实比砒霜还毒。在旧社会,地主,农民高攀不起。那是一把把杀人的刀,也是一碗碗吃人的药。地主趁机霸占了少女。她暂时性地成了恶棍的一件新衣服。但地主作为好色之徒,他也总有喜新厌旧的时候。他不可能和农家女在一起美好地生活。最终,她像一件破旧的衣服,被地主脱了下来,准备扔进“垃圾桶”里。这个“垃圾桶”,指的就是江湖的人贩子。在地主的手中,春天的美梦被毁掉了。倘若再落入人贩子的手中,秋天的音符也立刻会蜕变成为冬季苦涩的元素。

好歹,穷人同病相怜。地主家里有一位善良的老妈子,她闻讯把姑娘像风似地给放走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保命要紧!作为一把干柴,她必须向深山老林里跑,看还能不能长出绿叶来。结果呢?他跑进了山洞里,靠偷吃奶奶庙里的供品为生。奶奶庙是疼她的,娘娘庙是爱她的。日久天长,缺光少盐,她那一头乌黑的秀发不见了。最初,取而代之的是娘娘的秋霜。最终,取而代之的是奶奶的白发。白发横生的少女,一下子成了村民口中的“白发仙姑”。

山洞俨然就是人间地狱。谁能拯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呢?答案是:只有共产党。八路军来到这里,拯救了这位姑娘。她又回到了人间,她又走进了春天。

这个题材,太具有拯救灵魂和天下苍生的历史意义了。贺敬之触摸着它,仿佛找到了时代的灵感通道。他要和小说比赛跑。他要用笔杆子,在文学的殿堂上,再树立起一座文化的里程碑。芳名就叫:新歌剧。新歌剧就是新战场。作为一个光辉的革命战士,贺敬之始终相信,笔既具有刀性,又富于枪威。

风雨路上,写满了坎坷人生。文坛的阵地上,也有荆棘和泥泞。撰写《白毛女》的使命,最初落在的不是贺敬之的手中,而是邵子南的肩上。鲁艺的领导人周扬认为,邵子南有晋察冀边区的生活经历,他对白毛仙姑的故事了如指掌。任务交给他,周扬放心,鲁艺放心。可是事实呢?如意的算盘落空了。一地的珠子,昏头昏脑地找不到准绳。邵子南写砸了锅,亦或是写跑了题。他把新歌剧写成朗诵诗剧了。虽然满腹才华,但不足以搬上台面。其实,这哪里是什么新歌剧呀?简真就是就是旧歌剧吗?

“好事多磨”,原稿需要一次大手术。而邵子男呢?此时,他又不愿意履行“主治医生”的义务。他撂了挑子,走了,不干了,大有“离开我,我看谁能挑起这个大梁”的意味。是呀,谁能堪当大任,勇挑重担呢?挑选来,挑选去,最后目光都聚集在了贺敬之一个人的身上。他手中的神笔,堪称“马良”,必定会不负众望。

贺敬之当年20岁,正是年轻有为的时候。他略有一丝担心。他把这丝忐忑不安的心绪掬捧出来,呈给上级领导看。而领导呢?却不以为然。他们之所以相信贺敬之有这个实力,是因为贺敬之成功地写出过《南泥湾》的新歌词。农民的悲苦生活,就是他的情威底色。农村的广阔天地,早就在贺敬之的记忆里扎下了深根。一番思想针灸,贺敬之终于吞下了那颗定心丸。他准备放手一搏,在《白毛女》的撰写上大干一场。

《白毛女》中有他的影子吗?大春就是他的化身。喜儿就是小兰姑娘的生活原型……几番沉思,几度酝酿,贺敬之终于踏上了走笔的征程。他觉得写《白毛女》的故事,就像是在写他自己的故事一样,除了愤懑难平,就是激动不已。故事里有他辛酸的见闻,更有他深刻的感受。悲苦的笔墨尽情地洒落在素笺上,成了可以湿润眼眸的泪瀑。我觉得,《白毛女》就是贺敬之的身体,贺敬之就是《白毛女》的灵魂。

要知道,连日的挑灯夜战,又陪伴着彻夜失眠,这是十分辛苦的,一般的人恐怕难以承多。终于,在快要完稿的时候,贺敬之病倒了。“这是最后的斗争”,受组织委托,丁毅拿过贺敬之手中的笔,继续为《白毛女》效力。就这样,《白毛女》成了一部完整的经典。

用泪水写出来的文字,必能够感动自我,但能否感动别人的深情呢?这还得用彩排的效果来说话。“浓缩的都是精华”,扒开文字的血肉,一心只为淘宝出艺术的真谛。新歌剧《白毛女》的主题,应该如何概括呢?它或许应该被拉出一条横幅来,就像旗帜这般鲜明夺目。看吧,“旧社会把人逼成鬼”!听吧,“新社会把鬼变成人”!剧本被搬上舞台,收到了两个震撼:一个是人物形象的震撼,一个是音乐符号的震撼。大家一致认为,这是迄今为止,中国文人写得最好的新歌剧。《白毛女》,无论上演到哪里,视觉里都是泪的山河,听觉中都是血的河山和铁的筋骨。1945年4月22日,党的七大召开的前一天,歌剧《白毛女》在延安中央党校礼堂首演。延安各机关的首长都来了——毛泽东主席在座,朱德总司令在座,刘少奇和周恩来等也都在座……战士们流泪了!将军们流泪了!周恩来和刘少奇流泪了!朱德总司令流泪了!毛泽东主席也流泪了!泪水从他们的心田上起飞,凌空到了眼眸,最终溅起了一朵又一朵的思想的浪花。那是情不自禁的热泪,那是言自由衷的心花。

《白毛女》继续火热上映。它不但在国内歌坛上不断地上映,而且在国际舞台上不断地上映。歌剧演到哪里,人们就会把鲜花捧到那里。歌剧演到哪里,人们就会把土块和石头扔到哪里。鲜花,是捧给“喜儿”的。土块和石头,是扔给“黄世仁”的。人们恨不得一枪毙了“黄世仁”。所以,军区首长命令:“部队观看《白毛女》演出时,子弹一律不得上膛,经过检查才能入场。”我听说,凡是观看过歌剧《白毛女》的部队,没有一个不凯旋而归的。

可怜的“喜儿”,终于苦尽甘来。可耻的“黄世仁”,经常被打成“乌眼青”。好一群德艺双馨的演员,他们赢得了群众的满堂喝彩!好一部战地斗天的歌剧,它编织着迎娶胜利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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