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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学习《修心八颂》，法师讲法平稳、柔和，如潺潺流水流进了我的心里。自从半年多以前生完孩子以来，因为角色的转换、生活安排的改变，以及疫情带来的压力，我时常陷入与家人的激烈矛盾和自己内心的纠结当中，已经好久没有体会过佛法滋润的安宁了。闻思佛法如沐春雨，我那颗焦躁不安的心随着法师的娓娓道来，慢慢安静下来。 法师介绍了五种断除烦恼的方法，分别是： ◆ 1.观察自心 师父在《次第花开》再版前言中说：“烦恼不在外在，在你心里，解脱也是。” 烦恼在我心里。我真的懂这句话的意思了吗？如果懂了，为什么还是会觉得是别人搞砸了我的生活，是别人在欺负我，让我受委屈呢？ 之前当我感到极度痛苦疲惫的时候，一直很关心我的C师兄曾心疼地说：“XX, 一切都是自心的显现啊”，提醒我要往内看。无奈当时的自己烦恼太过深重，完全体察不到师兄这句开导的含义和分量。 ◆ 2.保持觉察 随时看护、反省我们自己的身语意，当烦恼苗头出现的时候，要做到“立即强行而断除”。立即、断除，多难啊！于我而言，往往是被烦恼折磨得不行了才发现自己的心已经像脱缰的野马不知道跑到了哪里，而且早已把自己和身边的人事都糟蹋得乱七八糟了。 ◆ 3. 持之以恒 前段时间看着自己歇斯底里，被烦恼耍得团团转，我不禁发问：我都学了这么久的佛法了，怎么还是这个德行呢。言语中满是对自己的失望，甚至有些许对修习佛法的质疑（虽然不敢承认）。C师兄却当机立断提醒我：“你才学佛多久啊。”对啊，真正开始系统认真闻思其实也才两年，在这期间我断掉了肉食、从爱化妆打扮变得素面朝天并且感到自在，开始放生，做功课，发心做义工，关心身边的人，坏脾气和伤害心也少了很多，至少不会那么理直气壮地伤人了。这些不都是佛法带给我的变化吗？这作用难道还不够大吗？寻遍世间还有什么能如此快速有效改变我呢？ 于是第一次明白了“无始劫以来”的意思。在那漫无边际的过去，流转轮回的我们积累了数不清的烦恼和恶业，不是靠听完一堂课满心激动之下打两座，生活中偶尔想一想空性的道理就能完全断除的。跷跷板的两头力量如此悬殊，没有稳重、持久的长期坚持怎么可能赢过烦恼呢？ ◆ 4. 养成随时忏悔的习惯 比如刚刚造作了一个身语意的恶业，能够马上念诵21遍或者108遍百字明忏悔。这一点我一直做得很不好，往往是把每日的百字明念诵当作任务，找个时间突击念完就了事。而念诵的质量、心态说实话是很糟糕的。心上的障碍不除，心性的光明又如何显发呢？ ◆ 5. 具足正知正念不放逸 我们太习惯放逸了。随时保持正知正念太累，于是修行变成了生活的点缀，成了偶尔状态好的时候才拾起来的随机事件。今天妈妈没发脾气，老公很配合，孩子很听话，真是愉快的一天，那就放松一下刷个视频吧！今天工作不顺心，还被妈妈抱怨，心里真憋屈，太累了，那就放松一下刷个视频吧！开心了，放逸；难过了，放逸；如果有半天时间休息能静下心来用在修行上，对我而言简直是中了彩票一样随机和难得。 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开始踏踏实实修行呢？我问自己。 想起师父说的：“修学佛法不必等到将来你变得更好或更糟的时候，而是从自己当下所在之处开始，也只能从这里开始。” 真的不能再等了。就从此刻开始，就从我眼下的这个烦恼开始，不逃避，直面它！ 当我真正开始从自心上下手的时候，才发现能下手的地方实在太多了，真的是时时处处是烦恼，每时每刻都是修行的对境。 有一次和家人产生误会，在微信上开始激烈辩论，最后演变成互相指责对方的不是。我当时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陪孩子睡觉，黑暗当中感觉非常愤怒、委屈、压抑，心脏砰砰地跳，脸也烧红地发热，这些大概都是嗔心大起的一个身体表现。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些对我来说触目惊心的文字，全是指责，心里有强烈的冲动要反驳，要伤害，要把他丢给我的这些情绪倒回去，让他也尝尝这个滋味。那一刻强烈的伤害心生已经生起了。 但我hold住了。凭着闻思修而来的一点正知正念，以及这段时间对自己生活的观察总结，我知道如果此刻我跟随自己的情绪和念头反击，不仅于事无补，而且我自己会造下恶业，事后一定会后悔。 当下思维很混乱。能拉住自己不反击已经很不容易，我的第二个冲动是逃避，很想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让自己不再那么痛苦。一直以来的习惯是一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就躲起来，打开手机刷视频，看一些搞笑的、轻松的视频缓解压力。这次也是一样。当这个念头生起的时候，我察觉到了自己的念头，看到了自己想逃避的这个习气。 想起师父曾说：“如果没有实修，烦恼起时还是无能为力。烦恼不在别处，在心里，除了通过实修转变自心外，实在没有其它的法子可以解脱烦恼。” 于是我告诉自己：现在这个情况正是我练习对治的时候，不能逃避，否则学到的佛法便不是我自己的，下一次继续痛苦。 好像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我逆着自己的冲动而来，不反驳，不逃避，而是开始打座。毗卢七法坐姿坐好，用法师在《每日一禅》当中教授的方法调整呼吸，数呼吸，慢慢让自己那股强烈的情绪冷下来，心里没那么烧热难受了，然后开始用佛法的视角思维这件事。一点点地想：人无我——这个身体不是我，它只是一堆五蕴的集聚而已，只不过我日日月月看着它看习惯了，就觉得这具身体就是我。如果将其摊开来，毛发、牙齿、指甲、骨骼、肌肉、皮肤、内脏、血管、大小便、血液、体液……各种组成部分一堆堆放在我面前，我还会觉得这一堆堆的东西是我吗？ 黑暗中，我仿佛真的看到身体的组成部分一堆堆放在我的面前的地板上，我确认：这些不是我。心也不是我。感受、情绪、念头、观念、思想都是刹那生灭的，都不是我，念头和感受只是念头和感受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当我意识到那种委屈、伤痛的感觉不是我的时候，瞬间感觉好多了，感到轻松、开放。 接着想：我这一辈子生而为人非常短暂，与家人的缘分也是短暂，如果把时间花在争吵上，值得吗？当下的时间“滴答滴答”一分一秒地过去，我也在一分一秒地走向死亡。每一次“滴答”都不可重来，都是那么珍贵。时间不会因为我生气就停止，在我愤怒怨恨的当下，生命在流失。死的时候，别人如何评价我、看待我，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有我的善恶业会决定我上升还是下堕，轮回还是解脱。 虽然寿命无常的修法没能完完全全仔仔细细想起来，但是仅仅想到这一生短暂，想到自己的生命已经过去33年，想到我那英年早逝的舅舅，就已经足以让我看到眼前这件事的微小了。之前实修过暇满难得，依稀还记得得人身多么不容易。这么珍贵的且短暂的一生，我准备怎么度过？是继续吵吵闹闹，任由自己烦恼肆虐吗？我问自己。 不，我想好好过。我回答。 那你想要一个怎样的人生？我继续问自己。 我想要自己安乐，别人也安乐，我不希望伤害自己，也不想别人受苦，在此基础上，我希望能让这一生的时间和精力用在最好的地方，我想要觉悟人生，想要像菩萨那样真正的自由、爱和圆满。 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这不就是四无量心中的慈与悲和菩提心的一部分吗？原来当我心静下来的时候，并不是狂怒暴力的，我是希望慈悲与爱的。于是我继续引导自己思维四无量心中的喜心和舍心。想到一切众生都曾做过我的母亲，都曾与我互相爱护，也曾互相伤害，而这一辈子我们的关系，只是一个很小的片段而已，实在不需要紧紧抓着不放。我接着开始思考刚刚发生的那场冲突，包括我自己的过失，对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等等。 那一座的最后，我的眼泪流了下来，不是因为委屈，而是真真实实看到了轮回的无奈。我们每个人都流转其中，互相纠缠，身不由己。我看到自己这段时间的习气翻涌，看到因为自己的烦恼而给自己和家人带来的无尽伤害，也看到了背后的原因和我自己的努力，看到了别人的脆弱和局限，也看到我自己的局限。 然后一股柔软、温暖、开放的感觉从心里面延伸开来，原本挤成一团像一颗皱巴巴的核桃的僵硬的心那一刻好像延伸到天边那么广大，可以包容一切。我真的一点都不气恼刚刚他对我的指责了，因为我知道，他心里痛苦，所以才会这样。 师父说过，一个神志清明的人，是不会以伤害别人为乐的。进一步我想去安慰他。我能想象刚刚他发完脾气摔门而去，此刻一定是烦躁不安地在楼下走来走去。发完脾气之后烦躁、后悔，却又无处发泄、无从弥补的感受我是体会过的，不好受。他没有佛法的支持，他不知道如何安抚自己，而我是幸运的，我有佛法，我安乐了，我希望他也能安乐。 于是下座之后，我拿起手机对刚刚指责我的那个人说：没关系，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好像这辈子第一次，我没有反击，而是拥抱。 ▋《生命这出戏》当中说： “当内心没有太多贪嗔痴，充盈着感激温柔和慈悲，你对世界的觉知（不仅仅是观念）会改变。并不是说你一厢情愿地把事物想象成美好的样子，而是你所见到听到的，感官所获得的信息，真的不同了。” 对，真的不同了。师父，我感受到了，您的意思弟子明白了。 弟子 益加措 2020年8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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