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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六，在外地工作的大侄女临行前向母亲辞别。母亲望着已长大的孙女，眼神里饱含着无奈与不舍，她不知道孙女这一离去，下次又是何时才能再见上一面。 母亲弓着背，拖着她那不利索的老寒腿，艰难地挪到墙角边的大桌子下。桌子下有一只旧的泥瓦罐，里面盛放着家里母鸡下的蛋，母亲平时舍不得吃掉那些鸡蛋就一个一个地积攒在泥罐里。泥罐保温透气，鸡蛋放在里面能保持好长时间不坏。 母亲怕误了时间，飞快地向包里捡拾着鸡蛋，很快就装满了包，然后把包递给了侄女。侄女离去后，母亲歉意地向我们说道：罐里剩下的鸡蛋不多了，下次再给你们吧。妻在一旁忙回道，我们在节前买了很多，家里还剩下好多呢。我们离开后的路上，女儿从兜里拿出了煮好的鸡蛋，高兴地向我们炫耀道，奶奶给的，还热着呢。原来，母亲还是把剩下的鸡蛋给了我的孩子。 摸着温热的鸡蛋，我不由得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那还是我在南方求学的时候，有一次离开家时，母亲也是煮了好多鸡蛋，让我带在路上吃。拥挤的车厢里温度很高，让人没有食欲，结果吃剩的鸡蛋第二天就变坏了，让我在心里惋惜了许久，到不是为了几只鸡蛋变坏难过，而是感觉到没有把鸡蛋吃下去，像是辜负了老人家的一片情意。现在母亲把她的情感移到了孙辈们身上，我愿这些孩子能理解老人的苦衷，母亲的鸡蛋不仅仅是鸡蛋，更是在鸡蛋里寄托了她老人家深深的情感，一种“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的母爱，想来满是令人难以割舍的心酸。 去年春节时，山东的一位男子坐飞机回单位，行李超重了，工作人员打开他的行李箱时，发现里面有许多煎饼。虽然煎饼抵不上运费的钱，男子却没有弃掉煎饼。因为那是老母亲一张张烙出来的饼。我想，在他的心里，煎饼里的情感价值是远超过运费的吧。 旧时，曾有书生赴京赶考，路遇劫匪抢过了他身上的包。年轻的劫匪打开包后，大失所望，包里面全是窝窝头，劫匪气得就把包扔在了地上，此时书生吓坏了。这时有位年长的劫匪捡起了一块窝窝头，仔细地看着上面留下的手印，老劫匪的神色变得黯然，问道这是老母亲做的？书生点头称是。结果，年长的劫匪不但放了书生，还让人赠金给书生作路费。在这里，母亲粗糙的窝窝头唤醒了劫匪还没有完全泯灭的良心。 每次回到家后，母亲总习惯让我带回去一些吃食，或是一把鲜葱，或是还挂着露珠的辣椒。这些东西虽不值钱，我却没有理由拒绝，也不想去拒绝。我深知独自在外面打拼的艰辛，吃到父母送的东西时，就感觉父母仍在身边，像儿时罩着我一样，仍用她那逐渐老去的身子替我遮着风挡着雨。有母爱相伴着，天下还有什么事比这更幸福安宜的呢？ 节后南来北往的客，肩背手携的行李中总少不了吃食，或是煮好的鸡蛋，或是烙熟的饼，或是熬的辣酱，或是油炸的丸子，或是煎好的鱼块，还有母亲的老咸菜……出门在外的你，是否也品出了那里面饱含的母爱？无论身在天涯还是海角，永远陪伴着我们的总有母爱，那就是母亲的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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