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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志趣:闲话吃瓜子(戴俊平)

 文化佳园 2020-09-08

这两年吃西瓜,好像比往年吃得都多,到底是手里比从前方便了。前些年,只是在西瓜最便宜时,老伴才舍得买个三两回。有一回,她将买回的西瓜切开,摆在饭桌上,对着一块块红彤彤的西瓜,我像欣赏一件件精致的艺术品,却又总感到有些“差样”。原来记忆中的西瓜,是红彤彤的瓜瓤中,镶嵌着一排排乌黑的瓜子,看了就让人馋涎欲滴。如今那乌黑的瓜子不见了,这很有点像我们看惯了红花绿叶,现在没有了那绿叶的感觉。按说这无子西瓜是新科技产品,是进步,应该是好事。但对于有着传统审美观的我辈,却成了美中不足。要说,这无子西瓜的问世,最大的美中不足,是让我们没有了瓜子可吃。

记忆中丰子恺先生曾有一篇文章专写我们吃瓜子的故事,文章幽默风趣,其中说我们中国人都具有三种博士的资格:“拿筷子博士”、“吹煤头纸博士”、“吃瓜子博士”。

现代社会进步太快,丰子恺先生仅是我辈的上一代人,如今的年轻人已不知道那“吹煤头纸博士”、“吃瓜子博士”为何物。即使也还有“瓜子”一说,比如说什么“我爱吃瓜子”,说什么“我们邳州人炒瓜子,炒遍了南方的大小城市”等等。其实哪里有什么“瓜子”,说的都是葵花籽。

想想我们年少时,还真享受过一阵子“吃瓜子时代”——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那时当然没有手机、电脑可玩,连收音机也没有。不会吸烟的大人小孩,大约就是说说闲话,嗑嗑瓜子。将这段时间打发过去。那时我们农村人吃瓜子是不用花钱买的,因为那时(入社之前)差不多家家都种有西瓜、甜瓜,大人们叫做大瓜小瓜。我祖母还曾种有一种小西瓜,叫做子子瓜,瓜瓤不好看也不好吃,还有点酸味,可那瓜的子特别多,特别大。那瓜子周围黑色,中间发白。那种瓜是专为了产瓜子的。后来我到徐州城里,看见到处都是瓜子店,那些瓜子店里,卖的就是那种瓜子,店主人把那瓜子制成又甜又咸,而且粘成一大块一大块的。我头一回知道,城里人真高级、真会享受。

如今,葵花籽成了瓜子的替代物,如果有人问,为什么葵花籽被说成“瓜子”。我的回答是,葵花籽是三个字,瓜子是两个字,说起来方便。这当然只能是我的权威说法。

再想想,我可真是个有 福之人。少年时赶上“吃瓜子时代”,成年后,改成吃葵花籽,我又去“闯关东”到了黑龙江,而这黑龙江正是出产葵花籽的王国(新疆也是),地里一片一片,几十亩几百亩,种的全是向日葵。到了秋后,哪家没有几麻袋几十麻袋的葵花籽。真有意思,无论你走到哪家,炕头上常年都放着两个小筐,一个里面是烟叶末,还有裁好的长方形小纸片,不用让,谁抽谁卷。另一个小筐里就是炒葵花籽,也不用让,谁吃谁抓。关东人是真性情,连喝酒都是抢着喝,不像关里人那样,虚情假意的你推我让。

据说,那里有许多家庭一冬天就要吃掉几麻袋的瓜子。想想也是,在那没有电视,没有收音机的岁月里,那有将近半年的时间,白天黑夜都呆在炕上,家里又有那么多的葵花籽,能不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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