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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读 | 渐行渐淡的年味(文/周天鹤)

 当代文摘 2020-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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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名家,力扶新人



渐行渐淡的年味

作者:周天鹤(河南)

岁月蹉跎,人生易老。不知不觉间,2017年的春节又快到了。面对又一个新年轮回,除了感叹时光的无情流逝外,却没有了迎接新年的喜悦,就连小孩子也没有了对新年的期盼。聆听着新年渐渐走近的脚步,回味过去,那些有关年的喜悦和斑驳的记忆、总让人感到刻骨铭心难以忘怀。

忙碌的腊月

记忆中,进入腊月人们就开始念叨着年了,并开始过年的准备。早早在河里淘了麦子晒干,拉到镇上磨成白面,准备到时蒸馍用。到了腊月初十以后,人们就会在已经充满年的气氛的集市上,今日买回一捆葱,明天或买回一捆芹菜,慢慢开始置办过年的东西。

过了腊月二十三,祭灶扫了屋后,就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为过年做准备了。蒸馍,做豆腐,是每家必备的。山沟里,你去我家拿酵子蒸馍,我去你家借浆水做豆腐,都忙的不亦乐乎。有杀猪的人家请来屠夫,喊了左邻右舍来拽猪尾巴。说是拽猪尾巴,其实就是图一热闹和喜庆。杀猪的时候,有的人倒水,有的拉猪腿,有的退猪毛,一派热闹的景象。

杀好了猪,大伙围在一起,吃了东家用猪脖子肉和白菜豆腐粉条炒的杂烩菜后,主人会拿出白酒让大家喝。有人说,年近无日了,咱们一家抿一口走吧。说完,几个人用碗轮流倒着把一瓶一分了,然后红着脸各自散去。

蒸了馍,做好了豆腐,就开始炸油菜。油条,丸子,红薯片,豆腐片,炸的样数很多。那几天,家家都弥漫着油香,就连山沟的空气里飘着湿润的香味。这期间假如你有事去别人家,看到门槛旁门墩上放着一碗水,你就知道主人家正在炸油菜,就不要轻易进屋。山里有个说法,如果东家正在炸油菜,外人冒然进到屋里,锅里的油会溢锅,但这说法从没有人去证实。客人看到门墩上的碗,会自动地站在院子里,喊了主人出来,或借东西或说事,就坐在院子里。主人会就热情的邀请进屋,来人也知道东家是客套,当然不会去。这时主人会从屋里端出一碗的油货,让来人吃。刚出锅油货,呲呲的响着往外冒着油,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腊月二十八九后,家家户户年货都已经备齐,里的人都会拿着集市上买的红纸,去我们家里写对联。左邻右舍见了相互打着招呼“年盼了吧!”各自答应着,脸上洋溢着愉悦的表情。

自从伯父他们一家搬到城里后,山沟里会写对联的就只有父亲了。生产队的人都集中在我们家的院子里,在院子里打上一盆火,大伙围坐在火旁。父亲搬来小桌,坐在桌前,拆了纸张,就开始一家一家的写。墨香在院子里飘荡,沁人心扉。写好了的对联,凉在院子里,院子红红的一片,别有一番景致。

如今住进了城里,什么东西都不用准备,超市的熟食琳琅满目,街上摆满了写好的春联。过年的东西,一个上午甚至一俩小时都可以置办好,非常便利。可总觉的缺少了为年准备忙碌的情趣,少了年的味道。


新年的风俗

大年初一的饺子,都是除夕包好的。有的地方是过了午夜十二点吃,在家乡的山沟里,都是年初一早上吃饺子。

记忆中的正月初一,母亲早早起来下饺子的时候,总会吩咐我出去到外面的麦场里,或者房后坡边,搂一抱柴禾放在灶火房,这叫“搂柴(财)”。还特意交待初一早上的洗脸水不能泼出去,要轻轻的晒在屋里,水为财,泼出去了不吉利。再就是初一这天,不能把屋里的垃圾和院子里的鞭炮纸屑倒掉,家里的垃圾要扫成一堆,堆房门后,院子里的垃圾也会堆在某个角落,过了“破五”出了年才能倒掉。过早了倒点,就是倒掉了财气和运气。

儿时的记忆里,大年初一早上如果有饺子被煮烂,不能说“烂”字,要说“挣了”,如果说“烂”字就不吉利,就会受到大人的斥责。

听着大人的叮咛,在幼小的心灵里,对年充满了敬畏和神圣。生怕在过年的时候,说错了话,犯了忌讳。

在过年的时候,淳朴的人们,把希冀和美好的愿望都寄托在这万象更新 的一天里。除夕包饺子的时候,还要在一个饺子里包上硬币,不管是五分或者一毛钱都可以,不在乎多少,图的是吉利。正月初一早上一家人,都端着热气腾腾的饺子,如果谁在最先吃到了饺子里的钱,就意味着谁有福气,意味着这一年他会有好运气。那时候,我总是巴望着吃到钱,遗憾的是从来没有吃到,倒是让弟弟,吃到了。记得那年弟弟刚吃第一个饺子,就咬到饺子里面的钱。

父亲看着弟弟的眼里充满欣慰,连说:“吃住了好,吃住了好。”

母亲接着又说:“现在你吃到了不如你大(父亲)吃住。”那时候,我们小都是张口吃饭的货,更说不上吃到了钱会带来好运,能为家庭分忧了。过久了贫困日子的母亲到是希望父亲能吃到钱,因为父亲那时才家里的顶梁柱。希冀寄托给父亲,是理所当然。

这饺子里包钱的风俗,到现在在我们家乡山里还存在。在新年里把希望包进饺子,把祝福包进饺子,这也是一种美好的憧憬。

儿时,初一早上吃过了饺子,我都会去院子边摇椿树。记得很小的时候,曾经问过大人咋样能长高,九伯摸着的头说:“要想长高啊,年年正月初一,去摇回春树(香椿树),你就说:‘椿树椿树你为王,你长粗我长长。椿树椿树你为王,你长粗我长长,这样你才能长高。’”

九伯的话留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

后来好几个新年的正月初一早上,我都会跑到院边,抱住香椿树光溜溜冰凉的树身,使劲的摇。摇着嘴里连说好几遍:“椿树椿树你为王,你长粗我长长。椿树椿树你为王,你长粗我长长。”摇着树,抬头遥望着在我的努力下,微微颤动的高高树干,心里充满了快乐的希冀。

其实,每一次摇树,我心里都激动和紧张,觉得在做着一件极其庄严和神圣的事。

记得有一年,由于紧张,说的过快,竟然说成了“椿树椿树你为王,我长粗你长长。”害得我很长时间,都被这句错话折磨着。

因为我记得,父亲看我去摇树的时候曾打趣说过: “可不敢说错了啊,说错了,到时肯定长成个八斗缸(方言:很低的样子)。”那时幼小的我,当然不知道父亲的话只是给我一个喜趣的希望而已。当我知道人的身体靠的是基因遗传,和生活营养锻炼而不是靠摇椿树长高的时候,我已经上了初中。


穿新衣 拾鞭炮

小时候,盼望过年的心是急切的。不到腊月就开始扳指头数天了,对于山里的孩子们来说,能穿一件新衣服那是最幸福的事了。曾记得,大年初一,伙伴你们总会聚在一起,比谁的衣服好看,谁穿了一身的新衣服。个个洋溢在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自豪。比完了衣服,就一大群一路厮跟着,挨家挨户的拣地上没响过的鞭炮,然后满山沟的跑,并不停地从口袋了掏出炮竹,点燃扔在雪地里,看鞭炮响后,雪地理炸出的小窝里冒着蓝蓝的烟,然后嘻嘻哈哈的跑走。

过大年,放鞭炮,是留在儿时心中最为深刻的记忆。特别是年初一那一刻的鞭炮声,更是让儿时那精神贫乏的世界中,留下来更为欢欣激动的印痕。但是,在如今孩子们的心里,那些场面已经荡然无存了,当然更见不到成群结队的孩子拾鞭炮的情景。电视台上的精神大餐,让孩子们一饱眼福,电脑让孩子沉迷于游戏的精彩世界里。除夕守岁,年的假期,看电视、上网,已经成为孩子和大人们时尚的玩乐和主要的生活。孩子们对新衣服的渴望似乎没有那么强烈了。一年四季都有新衣服相伴,新年穿新衣的感觉,在孩子的心灵之中,已经淡化。年初一,孩子们聚在一起,已经不再显摆自己的新衣服,而是在争论着看过的动画片、或者玩过的电脑游戏,网络游戏中的新词,不时的从那张小嘴中蹦出,让他们的父母都不知所云。

走亲戚

“初一拜近邻,初二拜丈人,初三拜舅家。”这是山里的俗言。

淳朴的山里人把过年走亲戚看的很重,所以过年串亲戚那是不可或缺的。从大年初二开始,一直到正月十五,小给老拜年,老给小送十五,你来我往,亲戚之间感情因为了相互间的来往,变得和谐而醇厚。

那时候,春节串亲戚用都是蒸馍和挂面。馍都是纯麦面的,上面点了红点,白馍上点红点衬托的很鲜艳也很精致。挂面是手工加工的挂面,吃起来很有味劲道。      

 现如今,礼品品种繁多,一箱方便面,腋下一夹,一提奶手里一拎起就走了。那传统的石磨磨出的面吃起来满口余香,劲道的手工蒸馒头早已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时代在发展,生活在变化。而年味越来越淡,年的气氛也渐行渐远,不免让我心里有一丝淡淡的遗憾和惆怅。

但是,春节,依然是中华儿女心中难解的情结。过年,依然是中华儿女心中难舍的情愫!在新年快要到来的日子,用斑驳的记忆、铭记失去的朴实的民俗民风,也算对新年的祝福吧!

——2017年元月2日


  

作者简介


周天鹤,1964年生,河南卢氏县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现代作家协会会员、北京某杂志执行主编。爱好文学三十余载,想用文字抒发感情,先后在报刊、杂志、文学网站发表小说散文剧本近百万字。和人合作编剧的电视剧《崎岖的山路》,九十年年代,在中央太和中南六省电视台播放。本刊特邀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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