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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梭往事。

 菊斋 2020-09-11

(写在很久很久以前)

关于摩梭。

关于摩梭人。

我只是个路过摩梭的游人。

【里格是座荒凉的岛屿】

里格是座荒凉的岛屿。从拉克陆金家出来,绕过经幡飘飞的玛尼堆,一直往里走,触眼皆是茫茫的泥泞,不成型的木屋,走走停停的牲口。寻了好久,一堵低矮的黄泥墙倚在屋侧,似乎翻身一跃即可入内。

走婚的摩梭男人们,如何在月光下跃过已经不存在的围墙?我呆住了。

在阿它松娜家的火塘边,二十一岁的阿它松娜哄着她三岁的女儿次尔拉姆,把她从背后揽到面前。墙上悬着她盛装的照片,是普通的摩梭女子,并不见得很美,此外零零落落,是些游客和她的合影,还有次尔拉姆。次尔拉姆很害羞。长大以后,她会不会象祖辈一样,每晚劳作之后,戴上长长的髻发,在篝火旁灵巧地转动百褶裙,十八岁就生下一个女儿或者儿子?

我问起走婚。阿它松娜说,不是的,不是今天走这家,明天走那家,特别是有了孩子,一般都不会变的。要离开一个阿夏,才可以结交另一个阿夏。其实,很多阿夏都很固定的。

她端来一堆粉红色的松花糖给我吃,用一次性纸杯端水给我。我没有看见苏里玛和猪膘肉。

【猪槽船在湖上飘荡】

天气真冷,我一个人在泸沽湖边漫无目的地游荡。里格岛已经苏醒了,有人在近湖的小船里叉鱼,弄出微小的声音;一丛淡红色的杂花干净地绽放着;一些老人从岛那头走来,和年轻的游人擦肩而过。

这是个阴天,泸沽湖因此更加幽深如可探底。

湖上荡着几艘猪槽船,船身窄长,有的已经破败不堪,同样破败的还有湖边的一只椅子,一瓶酒歪歪斜斜地立在上面,它们一起面对着沈洁的猪槽船酒吧。

据说沈洁是个酒疯子。我只看见门口的白纸,清秀的字迹写着一些诗,一些向往,一段古老的猪槽船躺在白纸后面。纸上说,这是一间改建过的摩梭旧屋,有一百年那么老了,象舍念密老人那么老。我踏进去,又踏出来,酒吧里寂无声响,黯淡的木质隐藏在混沌的光线里。

酒吧们正在沿着湖边生长,沈洁改装这间老屋花了很多钱吧。

已经是五月,大研的四方街头正熙来攘往到足不旋踵,里格岛上陌生人的喧哗却似一枚投进湖里的石子,一闪即没。

朵朵怎么能在这里住上一年,我不能。

【扎西客栈】

零二年,朵朵租了扎西家的房子,在里格开客栈。后来她离开了。村民们说,哦,知道,那个贵州女子。

客栈交还给了扎西,更多的人来找扎西,看这个传说中的走婚王扎西有没有四个眼睛六只手。

我不能免俗,夹杂在一大堆人里等着扎西出现,去坐在他的酒吧,问他:可不可以和你合影?可不可以过来和我们喝一杯酒?扎实呢?扎实也过来。

扎西就很和气地过来,他穿的白衣服在暗夜里象个标志,涌动一团暧昧的光芒,音乐沸反盈天,女孩子们尖叫起来:“扎西扎西,我-们-爱-你!”

我也好事,去问阿它松娜,扎西为什么这么有名?就因为他帅?他很帅吗?

阿它松娜平静地说:“他不算帅呢。在摩梭,比他帅的男人多啦。”

我又问博瓦公高,你认不认识扎西?

博瓦公高把抱着的画夹松开,卷曲的头发下面有一双桀傲的眼睛,他沉默一会儿,笑了笑。

【后来】

后来,车子在七个小时的颠簸里翻过四座高山,走出摩梭。

我把照片整理出来,挂着牛头的木楼护栏、游荡着猪槽船的泸沽湖、沈洁的百年老屋。

有人仔细端详,说:多漂亮的湖水啊!

多么漂亮的湖水啊,在寒冷的阴天,在触不到温度的照片上,发出翡翠绿的光芒。

作者:任淡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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