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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三七牌 图：来自网络 在我两岁那年，亲生父亲在工地上干活时，不慎从10米高的脚手架上跌落，虽然在医院多方抢救，但最终还是走了。 父亲离世后，我觉得今生再也找不到像父亲那样爱我的男人，但自从继父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才彻底消除了我情感上的那块屏障。 在农村，妈妈带着我生活，孤儿寡母，可谓举步维艰，隔壁好心的三婶，委托她娘家的大嫂（乡村媒人），为母亲又找了一个人家。 就这样，母亲带着四岁的我，改嫁到了现在的继父家。继父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农民，那时，他已经35岁，但因为家里贫穷，长相一般，父母年迈，一直没有找到媳妇。 至今，我依然能记得初次见到继父的场景，那天，他看到我们来了，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但又显得不知所措，然后，慌慌张张地跑进里屋，捧出一大把糖来，面红耳赤地走到我面前说：“孩子，给你！” 由于我和母亲的到来，继父原本结局的生活变得更加紧张起来。他除了把田里的庄稼种好之外，还要到附近的一家预制板厂干活，每天早出晚归，特别辛苦。 虽然他是我的继父，但是一直很关心我，每次干完活回家，他匆匆洗好手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蹲下来抚摸我的头，问我白天是否听话，有没有惹母亲生气。继父，从外表来看，是个很粗狂的人，但他的内心世界却是很细腻的。他给妈妈说，我不想让小莲（我的乳名）受委屈，等她再长大些后，我们再要孩子。 我六岁的时候，家里的经济状况稍微有一些好转，那年，母亲给我生了一个弟弟。继父的干劲更足了，为了让我们生活的更好，他多方筹钱，买了一台手扶拖拉机，专门给一些农户蹚田耙地，赶上农忙的时候，一天只吃一顿饭。 有时，父亲也到外地的村庄找活干，为了多赚钱，省下路上的时间，他好多天都不回家。 母亲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为了帮继父分忧，他也学着村里其她妇女的样子，背着继父买来了苇子，开始学习编织苇席。 母亲的真情，并没有换回继父的理解，那天继父回家后，看到家门口堆满了苇子，当他知道母亲的想法后，反而一声厉喝——我在外面，不能照顾孩子，如果你也跟着忙起来，小莲放学吃饭你能保障吗？你看看小莲现在瘦成啥样了？！ 那是继父和母亲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争吵，但我却在他的举止里，读到了别样的温情。 继父对我的爱，还有几个细节我记忆犹新。 在我上初三的时候，村里有人给继父建言说：“咱庄上的女孩当中，也就你家小莲在读书了，农村女孩读书有啥用，再者，她也不是你亲生的，还不如让她早点下学，在家里也能帮帮忙！”可继父却不为所动。他说，我苦点累点没啥，吃的住的差点也无所谓，咱不能耽误孩子的前程！ 记得是1992年，我读高一，那时是住校的，冬天的一个早上，忽然下起了鹅毛大雪，由于没有带棉鞋，我的脚都冻麻木了。 那天早自习时，班主任告诉我，说门外有人找我，我赶忙跑出去一看，原来是继父，他面带笑容站在那里，头上和眉毛上满了雪花，脸冻得红红的，继父手里拿着一双棉鞋和一双毛窝子，朝着我说了一句：“孩子，给你！” 望着朴实的继父，我忽然想起当年和母亲进入他家门的那一刻，他也是说了这样一句简短的话。那一刻，我莫名的哭了。 后来，学业越来越重，但继父隔三差五，总会让母亲做一些好吃的荤菜，趁他赶集买饲料的时候（当时家里已经开始养猪了），给我带来。每次，都惹来同学们羡慕的目光。 周日，我回家的时候，和弟弟一起聊天，弟弟说，父亲太偏心，好吃的都不让我碰，我才知道弟弟都没有享受到我这个待遇。 父亲说，姐姐现在学习累，用脑多，不增加营养怎么行？等你将来读高中时，也让妈妈给你做好吃的。父亲说完，坦然一笑，继续抿嘴喝他的散装米酒。 1994年的高考，是我人生最挣扎的日子。为了应对7月份的高考，我从五月中旬开始，就没有回家。 6月15日那天，卖猪仔回家的继父，在丰鱼公路上，不慎与一辆拉西瓜的农用车相撞，继父伤势严重，被送进了医院。 为了不影响我高考，他们将这件事全部隐瞒着我，为了怕我起疑心，中间母亲给我送过几次菜，我问母亲，父亲怎么没来？母亲每次都是闪烁其词，告诉我，在给前面村里一户人家盖房子。 高考结束后，我回家时发现空无一人，旁边的邻居告诉我时，我才明白了一切。我实在无法想象，父母他们是如何熬过来的，尤其是平时很少操心的母亲，在面临这一切的时候，她该承受着何等大的压力。 好在，村里的人没有袖手旁边，知道我继父的情况后，左邻右舍都来镇上的医院探望，有的拿钱，有的拿水果鸡蛋，当时正值麦收和插秧的农忙季节，父母都不在家，一些乡亲们纷纷自发帮忙，他们干完自家的活，摸黑再来帮我们，邻居家的大爷有辆三轮车，直接把麦子卸到我们家门口的空地上。 感谢村里的乡亲父老，在我家最困难的时候，因着他们的扶助，使父母少了一份担忧。 感谢上帝的眷顾，继父经历了三天的昏睡之后，终于被抢救过来，在母亲的精心的照料下，继父恢复的很好，虽然丧失了部分劳动能力，但生活基本能够自理，家里那些轻来轻去的家务活，也可以做。撞父亲的那个人，家里也是一贫如洗，东拼西凑给了我家800元之后，再也没了下文。 继父说，既然人家的日子那么苦，就不要难为人家了，也怪我，那天转向太急了。 继父住院了一个月，我家里欠债了近4000元。继父说：“我这样了，我不难过，唯一对不住的就是你的母亲，以后她会受累了！” 那年，我发挥不错，考上了中国矿业大学，继父拿着录取通知书对母亲说：“你也知道咱家里的情况，目前而言，也只能供一个，要不，就让小震（弟弟的乳名）下学吧！” 听继父这么讲，我顿时泪奔了，我哭着说，弟弟才上初二，年纪还小，我可以到张家港那边打工！没想到继父马上拉下脸，大声吼了一声：“不行！这事得听我的！” 弟弟辍学了，才13岁的年纪，就开始跟着师傅学习木工手艺。小小年纪就挑起了家里的担子。 四年的大学生活，让我很痛苦，也得很纠结，面对继父每一次的汇款，我都犹如针扎一般，我知道，继父他们一年到头省吃俭用，他为了我，委屈了弟弟，也委屈了自己。 正因为此，我学习极为努力，并以优异的成绩大学毕业。后来分配到市里的民政局工作。 在那里，我认识了我生命的另一半，他是一个非常有孝心的人，每个周日，我们都会驱车回乡下，带着父母喜欢吃的东西，去看望他们。 继父还是那温和的眼神，还是那那句老话：“你们回家我就知足了，就不要带啥东西了，在城里，你们压力也不小，咱家里啥都有！” 后来，我和先生商议，给父母翻盖了房屋。并资助弟弟在老家的镇上，开了一家颇有规模的家具店。 上帝是公义的，所有的苦难都是化了妆的祝福。所有的苦难都是为了将来的福祉。 所以我对父母和弟弟很好，尤其是对继父，比亲的还要亲，一直到现在。 继父，不，应该是我的父亲！我从内心深处，这样真诚的呼唤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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