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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爱,藏在记忆深处

 印象黄陂 2020-09-13

  

文 | 龚建成 · 图 | 网络

清晨一阵轰隆隆的雷声惊醒了我,狂风夹着暴雨打在玻璃窗上啪啪直响,瓢泼大雨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往下落。窗外的小树随着狂风左右摇摆,小区里的花花草草被压得抬不起头,近处的房屋也变得模糊不清,全都被笼罩在这场大雨中。

进入立夏的这场大雨,给连日的闷热天气下了“逐客令”,给刚经历疫情和酷热的人们带来一丝丝凉意。

睡意全无,看看时间,早上6点多,手机上一个小小的提示,让我猛然想起,过两天就是母亲节了。

又是一年母亲节来临,而我却莫名地伤感。“妈妈”对我来说是既熟悉又陌生、渴望却又害怕提起的,因为母亲已经去世30多年。

打开手机音乐,点了一首小时候最喜欢听的《鲁冰花》,“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妈妈的心啊鲁冰花……”听着这熟悉的旋律,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模糊了我的双眼。

早上去上班的时候,照例给老父亲打了电话,说晚上去他那里吃晚饭,因为每天的一两个电话已经成了习惯。

晚饭后,和老父亲拉起了家常,“爸爸,过两天就是母亲节哩,想回乡下去看看她老人家。”“好哇,到时叫上你哥哥一起去,伢,你妈生前最疼的就是你,临终时最放不下的也是你呀。”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分明看见父亲眼里突然有一种异样的光。父亲说的没错,母亲走的那一年,哥哥13岁,我10岁,她哪舍得丢下我们呢。

“爸爸,今天你烧的排骨蛮好吃,么价呀?”

“这不是今天买的,是过年买的几斤,放在冰箱冇吃完,前段时间你在防疫指挥部忙,还隔三岔五给我买菜来,又冇在我这里吃饭,我哪吃得完。”

“疫情期间我接触人较多,要尽量避免和您在一起吃饭,买了您就吃啊,莫舍不得吃,排骨冰到现在,也冇得么营养。”

“伢,说起吃肉,我讲一个你小时候的事。80年代初,我在县里当工人,你们娘几个还在农村,有一年春捉了头小猪养着,准备养到过年卖了改善下家里经济状况,但养到八十多斤时不知怎么就得猪瘟死了。”

“辛辛苦苦养了大半年的猪死了,丢了吧舍不得,不丢吃了又怕对人有害,更不能昧着良心把猪肉去卖给不知情的人。你妈赶紧托人带信把我叫回来,商量后决定把死猪刨了,头和内脏不要,猪肉切块腌起来,大人先吃,过了好几天没事才敢给你们吃,还送了些给自家亲戚。”

“先前不要肉的左邻右舍,看我们家吃了没事,都来抢着要点肉回去打牙祭,你妈善良,每家都送一些。要知道那个年代在农村一头猪很值钱的,只有过年才能吃上肉,你们现在虽然时代不同了,也要勤俭节约啊。”

提到母亲,父亲的话多了起来,“你妈多好的一个人,得坏了病哪,在那个医学还不是很发达的年代,良性肿瘤开了刀,没多久还是转成了恶性肿瘤。才41岁呀,要是多活几年,这个家的日子不好过多了么。”父亲在那里喃喃自语。

“伢,你还记得你妈的模样不?还记得一些小时候的事不?”父亲突然问我。

“我妈的模样有些模糊了,小时候的事有些记得,有些不记得。”我看着父亲,很认真地回答。

记得我五、六岁的样子吧,父亲在县里上班,隔几天回来一次。夏季的一天,湾里有人雇了拖拉机,要去粮店卖粮,约母亲一起去,但父亲不在屋里,母亲放心不下哥俩独自在家,怎么办呢?母亲托隔壁邻居帮忙照看一下,千叮万嘱让我们不要去玩水,安顿好我和哥哥就出门了。

当手扶拖拉机突突突离开村口的时候,我想跟着妈妈出去玩,趁哥哥不注意,跑出门追拖拉机去了。坐在手扶拖拉机上的母亲突然发现了我,大声喊着要我回去,我哪听得进呢,扬着手喊“妈妈,妈妈”,跑得更快了,哪知脚下一颗小石子绊了一下,摔了个狗啃泥,我趴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母亲看见了,慌忙让拖拉机停下来,和车上的人说了几句话,赶紧向我跑过来,小心地把我扶起来,轻轻拍掉我身上的尘土,将我抱进怀里,又用自己擦汗的湿毛巾给我擦脸。看到我手肘和膝盖的擦伤,母亲说:“乖乖,膝盖头痛不痛?要你在家和哥哥玩,你跟倒妈妈做么呢?粮店得一天,又热又晒人。来,把妈妈的草帽戴上。”

“妈妈,那你不去粮店了?”

“不去了,那几袋早谷让拖拉机师傅帮忙卖了吧,一些是要交公粮的,剩下的卖不了几个钱。回去给你洗个澡,擦点红药水就不痛了,等下湾里有卖冰棒的来了给你买冰棒吃呀。”

母亲牵着我的小手往家里走去,擦伤的地方好像也不那么痛了……

父亲听我说起这段陈年往事,忍不住笑了,“你呀,小时候好吃,跟你妈去粮店,就是想要买吃的吧?”我不好意思地笑了。

“伢,你妈从小在农村长大,吃了太多的苦。为了让你们哥弟俩得到好的教育,她执意搬到县城,哪怕没有县城户口,多交借读费,也要我到处托人让你们上县城里的学校。为了你们的成长,你妈没少和我吵架呀。”

“爸爸,提起上学读书,让我记忆深刻的还有一件事。”

那时候我读小学三年级,在药厂做临时工的妈妈工作不忙的时候,几乎每天接我上学放学。有一天下午放学的时候,忽然下起了大暴雨,我在教室等妈妈来接我的时候,其他同学基本都被自己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或者爸爸妈妈接走了,班主任关切地问我爸妈会不会来接我,我自豪地说妈妈肯定会来的。

果然,雨中的操场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妈妈撑着一把发黄的油布伞向教室走来,还给我带了一双小套鞋。和老师告别后,妈妈牵着我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家了,回到家里,我才看见妈妈的衣服都淋湿了,头发上也全是雨水。

“妈妈,你身上都淋湿了,家里不是还有一把伞吗?”

“那把伞你爸爸接哥哥去了。”

原来,妈妈为了不让我淋雨,打伞的时候都是偏着我这边的呀。不久的语文课上,老师布置了作文,我写的是《雨中情》,“一阵暴雨中,红色的、蓝色的、花色的……好多颜色和图案的雨伞在雨中慢慢地挪动,我最喜欢的是那把很土的油布伞,因为它承载着妈妈全部的爱!……”这篇小作文后来还得到了老师的夸奖。

“你妈妈是很爱你们的,好多事你都不记得了,你小时候很调皮,还经常惹你妈妈生气,大热天你妈要下田里去干活,怕你们去玩水,就把你哥哥和你栓在大树下,田里忙完了,你哥还在,你解脱绳子跑了。”

“摘下的南瓜放在家里,被你用针扎出许多小眼;买回的辣椒油怕辣到你,放在柜子顶上不知被你摔破多少(装辣椒油的瓶子);你妈要打你的时候,你握住竹竿的另一头不让打。”

“就连你妈妈在病中,你和哥哥去看她,别人给她买的营养品和罐头,你妈没怎么吃,都是省给你们吃了啊。”

父亲和颜悦色地“数落”着我年幼时的调皮和无知,我心里满是悔恨和愧疚。如果时光能倒流,我要做一个懂事的小小少年,可惜时光一去不复返,年少不知曲中意,听懂已是曲中人。

母亲走了30多年,父亲也孤独了30多年。为了我们的成长,父亲一人独自抚养我们成人,这期间我也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儿童步入不惑之年,父亲抚养我们的艰辛无人能知。现在虽然自己的小家庭稍有遗憾,但深爱我们的父亲从来都没有责怪我们,反而是更多的宽容和鼓励。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这个母亲节,我要和父亲、哥哥一起去看看我们最亲爱的母亲,在坟前轻轻地唱起那首《鲁冰花》。

本文作者龚建成授权印象黄陂发布

关于作者  龚建成,网名“弓箭”,出生于70年代末,现供职于黄陂区财政局。闲时喜欢阅读,偶尔写点文字,记录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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