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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悦读•文化】歌王王洛宾

 写乎 2020-09-14

文/岳定海

【作者简介】岳定海,四川盐亭县人,北京广播学院毕业,供职于绵阳广播电视台,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绵阳市散文学会常务副会长。正式出版发行个人文学著作14部,执行主编《绵阳散文选》,《绵阳大观》等文学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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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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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大师能进入我的文字天地是有原因的。

无数个岁月,我在许多座城市游览观光和探访时,总有朋友热心陪我晚餐后K歌,而我又总是对内蒙古和西藏及西部的歌曲情有独钟。久而久之,除腾格尔宛若天籁的《天堂》、齐豫拨动心弦的《橄榄树》、汪峰火中飞舞彩蝶的《北京北京》、额尔古纳乐队辽阔无垠的《鸿雁》、云飞用泪浸湿的《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与美国圣洁的《斯卡布罗集市》外,我多半会用低沉浑厚的嗓音唱起《在那遥远的地方》,我觉得,王洛宾的这首歌,在西北草原上的湿地里萌芽,在幻想里开花,在快乐里生长,在幸福里挂果。

再说明白一些,中国歌曲的厚实土壤中,无数“美”的花儿绚丽绽放。这其中,尤以一往情深的《在那遥远的地方》、被称为“中国小夜曲”的《草原之夜》、风行天下的《康定情歌》三首格外夺目。

我以前认为王洛宾是西北人,有那么多“花儿”的芬芳熏陶着他也围绕着我,有这想法也是近情理的。

实际上,王洛宾是地道的北京人,1913年12月生在牛角湾艺华胡同一座小院里。父亲王德祯除当账房先生外便是唱京剧、拉胡琴、吟唱西皮流水等。后到一座教堂做事,王德祯牵上幼小的王洛宾去听优雅的教堂音乐。自那时起,在虔诚的信众里多了位热爱音乐、迷恋灵魂的小孩,对音乐的喜爱,伴随着他的一生。

王洛宾长大后几经辗转到了延安,那是抗日烽火燃烧的年代。后受延安指派,王洛宾与萧军、塞克、洛珊等人一道,前往新疆组织抗战剧团,为民族的觉醒而呐喊。他们从西安出发途中经过六盘山时,暴雨如注,被迫留住于一个叫和尚铺的马车店,在“哗哗”的风雨声中,绰号叫“五朵梅”的老板娘为替这些旅客解去烦闷,便在客栈的大杂房里用高亢明亮的嗓子唱起“花儿”,唱着唱着,“五朵梅”想起自已男人老早走西口外出谋生至今音讯全无,这些住店的旅客也在不可知中走向明天;她痛哭中,喊出西北苍凉伤感的腔调,在一旁聆听的王洛宾热泪盈眶了。

他挥笔写下《眼泪的花儿把心淹了》。这首歌对王洛宾本人有着里程碑的意义——打消了他渴望到法国巴黎学习西洋音乐的热望,扎根在民族的大地上,吮吸音乐素养,这首歌,是他辛勤培育的第一朵西北“花儿”。

再往前行,王洛宾发现甘肃、宁夏、青海的“花儿”最为流行,他坐在山地的草坡上,发现群山沉靜、草原葱茏、牛羊如云,缭绕其间的是,质朴的“花儿”美丽的“花儿”生命的“花儿”。

多年后,饱经磨难的王洛宾仍笑着讲,感谢“五朵梅”的歌声,将我挽留在了大西北。

在王洛宾传奇的音乐生命中,有件事需着重地讲述一下,好为后世铭记。

1940年夏天,著名导演郑君里率摄制组到青海湖畔的金银滩拍纪录片《民族万岁》,时在西宁昆仑中学任教的王洛宾,应邀在摄制组做杂务,摄制组居驻在当地千户长同曲乎的大院里。

按剧情需要,草原上除牛羊满山白云飘外,还需要一位漂亮的牧羊女在茸茸的青草间甩鞭放牧,自然,千户长同曲乎最乖巧可爱的小女儿萨耶卓玛入选,在剧场干杂事的王洛宾被郑导演看中,挑出饰演牧羊女的帮工。

那年王洛宾27岁,演戏、跳舞、骑马、谱曲样样拿手,一试藏装,还就像藏族青年那么一回事呢。

郑导演一声喊:“拍戏,开始。”

蓝天下,王洛宾与萨耶卓玛并肩策马而行,他被这无边无际的诗意与浪漫打动了。

王洛宾在美丽萨耶卓玛调皮笑着的那刻,骑马绕在她的身后,用皮鞭抽了一下马身;马儿欢快地奔跑起来,萨耶卓玛吃了一惊,她一声尖叫,回头瞪了一眼,象是嗔怒,心儿却是喜悦的。

萨耶卓玛趁王洛宾不注意时,也绕到他身后,举鞭在王洛宾后背上轻轻一抽,算是报了一鞭之仇。

时光凝固了,一首流传千载的西部情歌在金银滩的云朵里,在萨耶卓玛的笑涡里诞生,歌名《在那遥远的地方》。
 

在那遥远的地方

有位好姑娘

人们走过她的帐房

都要回头留恋的张望

我愿做一只小羊

跟在她身旁

我愿每天她拿着皮鞭

不断轻轻地打在我身上

这首歌,王洛宾采用哈萨克族民歌和藏族民歌的部分音乐元素,并融合汉族旋律中的音阶创作,而凝成音乐史上的经典。它在王洛宾的心巢里起飞,在华人的目光里期盼,在萨耶卓玛的笑靥里流泻,一直飞到大江南北、大洋彼岸,造就如宋代“凡有汲水处,皆咏柳郎词”的盛况。

后来在一次会上,王洛宾演唱完这首歌曲,全场爆发热烈的掌声。想想看,刚从“文革”长夜里熬出来的人们,忽然听见了爱情、花朵、恋人等久违情感的传颂,其激动是可想而知的。

天妒红颜,1953年萨耶卓玛因病离世。由于《在那遥远的地方》在天下面的持久魅力,萨耶卓玛被西北西藏同胞视为“女神”;从2002年夏天起,当地政府年年举办“金银滩草原王洛宾音乐艺朮旅游节”。在花海一样的草原,已故的王洛宾的儿子王海成作为嘉宾,出席庆典。一天,王海成到金银滩看望萨耶卓玛的弟弟高贝和妹妹才让卓玛。几个人都近老年,在风的吹拂云的映照下,高贝老人动情地拉着王海成的手说:“我们是亲戚呀,欢迎常来金银滩草原走一走。”王海成已是泪光闪烁了。

在高贝家的墙上,还挂着千户长同曲乎与王洛宾的珍贵合影,及萨耶卓玛青涩、含羞的照片。

那轻轻的一鞭呵,年年月月轻敲在藏汉人民亲如兄妹的情义里,血浓于水的姻缘中……

王洛宾的婚姻生活也是一波三折,包容了坎坷、忧伤、痛苦与迟来的宁靜。

本文开始讲的与他同行西北的人中叫洛珊的,是他第一个妻子,因忍受不了世事变迁与颠沛流离离开了他。王洛宾第二个妻子黄玉兰与他共居屋檐下,同走风雨中,孰料在一次政治风云里经受非人折磨后撒手人间。王洛宾本人呢,在年轮更替里遭遇红与黑的双重打击而未再婚。新的时代,云淡风轻,命运眷顾着这位心如止水的老人,一天,他在乌鲁木齐的居所被人叩开了。

来者是女作家三毛。

她从台湾岛的一家报纸上读到大陆歌王王洛宾半生感人事迹,决定亲来新疆见这位可敬的老人。

那一天,王洛宾弹琴,三毛站在琴边为白发苍苍的王洛宾唱起了她作词的《橄榄树》。“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一曲终了,刚失去荷西不久的三毛泪花盈盈,楚楚动人。

王洛宾凝视三毛,也为她演唱了自已含着沧桑往事的歌曲《高高的白杨》。从宾馆出来告辞的路上,三毛告诉他,第二天随团返回台北。分手之际,三毛欢快地扬着手臂,如不谙世俗的少年,那一刻,王洛宾心中洋溢着感动。

大半年后的1991年1月4日,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三毛在台北一家医院自缢,多愁善感的她,永远地离开了深爱着的人世间。

王洛宾得知噩耗后在狭小的居所里自浇自愁,他恍忽觉得连系自已与音乐王国的最后一根琴弦迸裂,那个叫着三毛的知音也遽然消逝。

喝醉后并为三毛而写的《等待》,将王洛宾半世的苍凉倾泻在苦与痛的记忆里。

1996年3月14日凌晨,这位为人民为祖国歌唱了一生的巨匠,病逝在乌鲁木齐一家医院。当天,全市大雪纷飞,好像为这位了不起的音乐大师,献上大地最为纯洁的花辫。在风中在雨中在哀思里,王洛宾的灵魂与大自然溶为一体,久久地……

《作家洪与》微信号:hongyu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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