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振兴 图书 十佳苗歌 砍 柴 文|石朝江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农村煮饭尽烧柴禾。作为农村娃,无论是男是女,几乎没有一个不参加砍柴的。 我大概十二三岁时,就手拿镰刀,肩扛扁担,跟着母亲到我们村背后的十万银大山砍柴了。 那时候我还不会捆柴,将柴砍了堆积在一起,是母亲捆好后放在我的肩上担着回家的。一路上我们总要闲一两次,回到家后立即把柴解开铺在院坝上,让太阳尽快的把生柴晒干,然后又重新捆好,或堆集在院坝一角,或一捆一捆的立放在后阳沟坎边。 1965年,我考取了旧州中学,星期天回家去砍柴,这几乎是雷打不动的事。后来遇到“文化大革命”,学校不上课了,我经常离开学校回家砍柴,我家院坝和屋前屋后,通常都是堆满着柴火的。 别的人家经常烧生柴甚至烂毛草,我家却烧的是干柴。那时候,经常烧干柴的人家,也会引来了人们的羡慕的。
本来我是很喜欢读书的,一下子又回到了农村,我的心都凉了。 我找到当时的大队革委主任,对他说:“我要求去当兵”。 那时候的革委主任是一言九鼎的,他不仅对我要当兵表示大力支持,而且还默许我先不参加生产队的劳动。 于是,我就天天上十万银大山砍柴。原因是为了什么?其实我当时心里并没想好。 若说是要去当兵为父母准备一些柴火,还不如说是为了解去心中的烦闷。 反正我就是经常一个人上十万营大山,又经常一个人挑着回柴火回来。 一般是一天一挑,只用大半天的时间就够了。有时候又是一天两挑,这几乎就是用满一天的时间了。 1969年春季召兵了,我顺利的通过了政审和体检,很快我就拿到了入伍通知书。 上级安排新兵在家过了春节再走,春节前的两天,我都还上十万营大山又砍了两挑柴。 至1969年2月5日正式离家赴军营,我一共砍了48挑柴,把我家屋前屋后及院坝都堆满了。 记得接兵的刘姓首长曾来到我家,我母亲对他说:“这些柴火都是我家石朝江砍的”,刘姓首长还朝我撬起了大母指。 我到了部队,一般是一个月给家里写一封信。信中当然没有问及父母烧柴火的事。 1973年5月,我当兵满4年,部队准假让我回家第一次探亲。当我一踏进家门口,母亲乐啝啝地拉着我的手转到后阳沟边,她高高兴兴地对我说:“你当兵前砍的柴还剩8挑。” 我问母亲:“都4年多了,为什么还剩8挑”? 母亲说:“我舍不得烧”。 农村人把上山砍柴当着一种生活享受。我和儿时的伙伴们又约好,要拉胶轮车下龙王铺去砍柴,但母亲怎么也不准,她说:“部队让你回家探亲休息的,不是回来砍柴的。” 1974年6月,我当兵满5年,部队准假我第二次回家探亲。我回到家后,特转到后阳沟一看,还有我当兵前砍的4挑柴。 1975年4月,我退役回乡,我家后阳沟还有我当兵前砍的两挑柴。 我对母亲说:“后阳沟左边的那两挑柴,都已经生虫了,把它烧了。” 母亲说:“不烧,我要留着那两挑柴做纪念。” 后来我才得知,在我当兵6年间,每有亲朋好友来到我家,母亲总要带着他们到后阳沟看一看,指着那堆排有序的柴火说: “这是我家石朝江砍给我们烧的,我要留着几挑等到他退伍回来”。
当年8月,我被推荐参加笔试上了贵州大学,当上了一名工农兵大学生。 第一个寒假回到家,母亲双眼擒着眼泪对我说:“你当兵前砍的留下来做纪念的那两挑柴,我烧来煮饭了,柴都生虫散架了。” 可以看得出,母亲是很不情愿烧掉那两挑柴的。 当年农村煮饭烧柴火,砍了一山又一山,柴火越砍越远,对山林是很大的破坏。但那是没有办法的啊! 现在好了,农村也烧电了,或者烧煤、烧气了,柴火不准砍了,旧州十万银大山又披绿了,龙王铺、松洞一带,又变作森林了。 作者简介: 石朝江·苗族 我国资深的苗学研究专家,贵州省社会科学院二级研究员,贵州省文史馆馆员,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贵州省社会科学院原副院长、巡视员,中国少数民族哲学及社会思想史学会学术顾问(原副理事长)等。 《中国苗族哲学社会思想史》获第五届吴玉章人文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世界苗族迁徙史》获贵州省第七届哲学社会科学著作类一等奖。出版著作《中国苗学》、《中国苗族哲学社会思想史》、《世界苗族迁徙史》等,合著、主编多部作品,个人科研成果字数达500多万字。 ◆END◆ 苗学通论 扫描二维码购买此书 — 三苗荐读 — /图片点击·阅读详情/ 图片来源:龙胜海、部分网络 文字来源:石朝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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