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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 童年往事之老砂狗 | 作者:苍 劲

 大河文学 2020-09-15

我说的老砂狗是当年我们生产队羊圈上看羊的狗,草原上叫牧羊犬。老砂狗,老不用说,听大人们说有十几岁了,砂是说狗毛的颜色,黑白相间,又灰不拉几的,确切说应该是青灰色。大人们都称它为老砂。

我跟它结缘源于我七岁那年跟父亲去羊圈拉羊粪。羊圈在西山上,路不算远,大概六七公里,但不好走,先走一段沙河路再上山大概三公里就到了。回来时,我们从另一条岭下去,比来时的路难走了好多。不知是装太满了,还是车太破了,没走多远车胎爆了。我们只得把胶胎去掉,仅凭铁圈把车滚下了山。到沟底,车就走不动了,加上父亲还要在砂地干活,拉羊粪是顺帶的,于是由我回家去取修车的工具,他们在地里干活,等我回来他们也干完活了,修好车再一起回来。算计挺好,可是我拿了东西来找他们时却走错了路,进到另一个沟里了。没找到他们,我只好又退回去了早上去羊圈的路,心想到了羊圈再顺车辙印就找到父亲他们了。晌午过了,我也很饿了,当看到羊圈时我愣了:羊圈里没有羊,也没有羊倌,只有老砂狗卧在羊圈门口。我不敢再向前走了。这是一个倒Y形路口,我如果要找到早上车子下去的路,就必须先到羊圈,然后才能顺着车辙印继续追寻。老砂狗并没有攻击我的意思,他没吠也没叫,大有一狗当圈,万夫莫开之势。我心生一计,决定从这绕下去上对面找路,避开老砂狗。

当我口干舌燥,精疲力尽快要到对面山头时,一抬头,却发现老砂狗居然就在头顶上。我的妈呀,这下咋办?我屏住呼吸先歇了一会儿。老砂狗看起来并没有恶意,它懒洋洋地爬在地上,嘴巴放在两前腿间,眼睛好像一直在盯着我。我试着继续绕开它,离它远一点,再远点,老砂狗远远看着我,一直未叫唤。

我看到车辙印了,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下了。我几乎半跑似地往下走,想早点找到父亲,修好车,我们能早点回家。快到沟底时,我回头一看,老砂狗居然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长长的舌头露出半截,呼扇呼扇地吐着热气。我放慢了脚步,他也似乎慢了下来。我纳闷了:“为啥老跟着我呀?我又没惹你,我可连羊圈都没去,羊粪是大人们拉的啊,你跟着我干什么!难道你不敢咬大人们,就来找我算帐吗……不管它了,虽然被吓得慌,但你也没惹我,跟就跟吧。”心里虽然不紧张了,可这时太阳也快下山了,沟底早就阳光了。我又累又饿,如果天黑之前还没有找到父亲他们,那可就糟了。我突然心跳加速,一股莫名的恐惧盘上了心头。我终于嚎出了声,眼泪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汩汩地往外流,鼻子也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酸。老砂狗突然吠了起来。我一口咬住嘴唇,止住了哭声,以为是我的哭声惹怒了它。我猛然间腿却软了,瘫在地上,迈不开步了。老沙狗狂吠起来,但它并不是对着我叫唤。我舔吮着嘴唇上的泪水,看着老砂狗威风凛凛狂吠的样子,觉得它就像身边的一位大英雄,反正我挺喜它那时的样子。

就在此时,对面山上忽然传来了吼声,一声接一声的;紧接着,又一个声音与之对吼起来。这声音听起来离我很近,加上老砂狗的狂吠,三个近呼破嗓门的吼声,此起彼伏,仿佛把四周山头上尘土都震落了下来。其中一个吼音离我越来越近,顺着声音望去,我看见大表哥来了。我都沒法喊哥了,满嘴满眼都是泪。他双膀紧紧将我拥入怀中,任凭我死命地嚎哭。他放松了手,我刚想抽手抹一下脸上肆意流淌的眼泪,身后听见了父亲熟悉的声音:“这娃娃吓死人了!”我一头向他扑了过去。父亲把我揽过来,拥抱得更紧了。

回到家,我才知道,家里出动了所有能出门的亲邻去搜寻我。更可怕是我听到的吼声是他们正在驱狼。原来有只狼快接近我了,老砂狗才开始狂吠;吠声惊动了对面山上的放羊倌,放羊倌发现有狼才大吼;这一吼又被表哥他们听到,表哥一边吼一边顺着砂狗的吠声追了过来。

表哥说:“要不是老砂狗,你再有三条命,也都没了!”老砂狗,你原来一直在保护我呀!

没过几天,父亲说那只狼被枪手打死了。从此,老砂狗威风凛凛的样子,仿佛一位英雄驻留在我的心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作者简介

张尚俭 , 笔名苍劲,甘肃省古浪县人,现居广州。退休工人,读书不多,喜欢文字;生性直率,做事谨慎。

出品:大河文学dahewenx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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