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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必须用诗寻找理性的光/人必须用诗通过丑恶的桥梁/人必须用诗开拓生活的荒野/人必须用诗战胜人类的虎狼/人必须同诗一路勇往直前/即使中途不断受伤。 ——摘自绿原《诗与真》 上：绿原（中）获颁国际“金环奖”，下：绿原为裴高才《玫瑰诗人》题词 上为绿原（右）在北京故居接待裴高才 绿原：译林立功，诗坛立言 裴高才 南方都市报 他，民国受难,反右受罪,“文革”受苦； 他，牛棚立德,译林立功,诗坛立言…… 时间定格在2009年9月30日清晨，刘若琴女士发来了惊天噩耗电邮，我得知：在中国诗坛这片绿色的原野上，一位其名如诗的耄耋诗人——绿原走了，永远地走了。 11月2日上午，首都文艺界、出版界、翻译界名流，云集北京中国出版集团大厦，追思一代“人诗”绿原先生。会场外树立着诗人的大幅肖像——眼睛里透出和善、睿智之光，像正在与朋友倾心交谈。置身此景，不禁想起了当年采访诗人时，诗人和蔼可亲笑容，一口地道的黄陂话，如春风吹拂着我的心—— 绿原是一位跨越了中国现代、当代两个文学史阶段的诗人，独具特色和魅力翻译家，也是资深评论家和编辑家。 他作为“七月派”诗人，从第一本诗集《童话》开始，走的就是一条不断自我超越之路。他把战斗的情思与艺术的独创性结合起来，把深厚的民族文化积淀与西方诗歌的现代手法结合起来，在中国的新诗发展史上写下了重要的一页。 绿原本名刘仁甫,又名刘半九,1922年11月8日生于湖北黄陂。3岁时父亲过世,6岁进入私塾开蒙读书。13岁时母亲过世。 1938年,日本人攻陷武汉,正在武汉读初中的绿原向西逃亡,辗转学习、打工,并开始写诗。1941年8月11日,他在《新华日报》发表了处女诗作《送报者》。还有一些诗作,见之于重庆《国民公报》副刊《文群》,及战时桂林出版的《诗创作》、《文学杂志》等刊物上。 1942年,绿原考入从上海迁到重庆北碚的复旦大学外文系习英文。这时候,他的诗作开始获得不少读者的青睐,包括《七月诗刊》主编胡风。胡风编辑《七月诗丛》时,主动邀请绿原参加第一辑。1942年底,胡风还专门为绿原的首部诗集《童话》撰写了点评式的图书广告。从此,绿原作为“七月”诗派的后期重要代表之一,跻身于中国诗坛。 1944年,绿原被国民党当局征调充当来华美军译员。短期译训班结业后,拟被分配到“航空委员会”,却因他未随集体参加国民党,被“三青团”团部认为“有思想问题”。他因此被通知改派去“中美合作所”接受洗脑。绿原不胜惶恐,向师长胡风写了一封求助信。胡风认为因“思想问题”被调去情况不明的“中美合作所”是危险的,劝他不要去。此时国民党当局因为绿原未去“中美合作所”报到而对他下达了通缉令。 面临政治危机,绿原东躲西藏,在胡风的帮助下才平安离开重庆,化名到川北的岳池县一所中学教书。在这里,他与青梅竹马的女友罗惠结婚。1945至1947年,是绿原政治抒情诗的写作高潮。他用“痛苦的象形文字”写成了《破坏》、《你是谁》、《复仇的哲学》等诗作,后收入《集合》与《又是一个起点》两本诗集。 1948年,他正式以“绿原”之名加入中国共产党。1949至1953年任中南局《长江日报》社文艺组副组长,1953年至1955年任中共中央宣传部国际宣传处组长。 天有不测风云。1955年春,骇人听闻的“胡风反革命集团案”轰动全国。绿原1944年致胡风的求助信,在胡风家中被搜出,成为他是“美蒋特务”的“证据”。未满33岁的绿原,因莫须有的罪名,从此身陷囹圄达25年之久。 1956年起,绿原被关在北京西单安福胡同监禁。在狱中,他阅读妻子送来的狄更斯、巴尔扎克、托尔斯泰等名家著作,并凭借深厚的英文功底自学德文。1960年8月,绿原被送到秦城监狱关押,以坚强的毅力继续自修德语、写作诗歌。正是这段苦不堪言的改造,使绿原在日后成为一名翻译家和外国文学编辑者。同时,长年在孤独中的思考、大量的阅读也影响了他的诗作,使绿原的后期诗歌创作体现出深沉有力的思辨穿透力和高度浓缩的精炼风格。 1962年绿原被“莫名其妙”地释放,但在1969年中秋,绿原又随人民文学出版社全体人员,下放鄂南咸宁五七干校,作为“牛鬼蛇神”度过了5年。在被拘谨的漫长岁月里,绿原陆续整理了《重读〈圣经〉》、《谢谢你》、《母亲为儿子请罪》、《但切不要悲伤》等诗稿,同时翻译叔本华美学论文及文化散文。 1977年,绿原真正回复自由,1980年他与胡风错案同时平反。次年,绿原出任人民文学出版社外国文学编辑室副主任,后任人民文学出版社副总编辑、编审,并重新开始诗歌写作。 接下来三十年,绿原陆续出版了诗集、文集等达几十部。同时,他精通英、俄、法、德等多语种,年近古稀时翻译了《浮士德》中译本,“扬其长,弃其短,在‘奔向《浮士德》真谛的这场接力赛’中,迈出了令人赞叹的一大步。”翻译家、诗人屠岸赞他:“译笔长挥歌德里尔克,诗才并驾艾青闻一多。” 作为诗人,绿原是首位获得第37届斯特鲁加国际诗歌节金环奖的中国人,又是国际诗人笔会“中国当代诗魂金奖”得主；作为翻译家,他荣膺首届鲁迅文学奖优秀文学翻译彩虹奖与首届“中坤国际诗歌奖”诗歌翻译奖。 末了，诗人的话语仿佛在我耳边回响：“无论我一生多么平凡、渺小和乏力，毕竟是属于集痛苦、耻辱和伟大、光荣于一身的二十世纪中国的，毕竟为她呕心沥血地歌唱过。” 原载《南方都市报》 相关链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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