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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一缕】儿时的池塘/刘 辉

 我的卧虎湾 2020-09-16
本文字数:1650字
阅读时间:5分钟


在每个人的心灵深处,总会珍藏着一祯祯无可抹灭的影记,或青涩;或懵懂;抑或清纯…… 它不会因岁月的久远而模糊;亦不会因路途的漫长而疏落,它是我们心灵深处一方永远不会被世俗浮侩所玷污的净地,亦是我们忙碌着的灵魂得以短暂休憩的乐土。在我的记忆中,就有着这么一片儿时的池塘,在我失落或寂寥的时候,每每忆起它,便像母亲的乳汁样滋润着我干涸的心田。
池塘位于我们村西首,宛如一个足球场大小,呈椭圆形,池塘的四周笔直的芦苇簇拥在一起,和小朋友们玩捉迷藏时,如若哪位小朋友遁身其中,绝不会被众伙伴寻得。在春夏时,轻风拂过,池塘四周零零星星散落在草丛中的无名野花迎风摇曳,透过摇摆着的芦苇,影影绰绰倒映在清澈的池水里,恍若莽莽夜空里闪烁着的星辰,明亮而不耀眼;鲜艳却不张扬。池水湛蓝湛蓝地,虽深达丈许,但却清冽得了目便可探其渊底,捧一掬于池水于掌心伸舌轻舔,清凉甘冽深彻肺腑。置手掌于池水,少顷,便聚来一群群拖着长长尾巴乌黑油亮的蝌蚪,它们不停的在水里摆动着憨态可掬逗号般的身体,啄得手心手背痒酥酥地。倘若用手撩拨池水将它们驱散开来,不一会,它们便又重新聚集在一起,远远望去,黑压压地一片。




在风和丽日的午后,池塘平若镜面的水面上总是爬行着数不清的蜘蛛样对称地长着细长线腿的虾婆婆,它们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刻也不停歇地在水面上来回穿梭,虽然速度之极快,但在它们爬行过的湖面上却不会留下一丝的水迹和浪痕,像是在玻璃上爬行般悄无声息。而你也根本不用奢望能捉住它们,因为水面上一有风吹草动,哪怕是沾起一小朵细小的水花或一丝丝的风迹,虾婆婆们皆犹如惊弓之鸟,张开八爪,以闪电般的速度划向湖面深处而转眼不见踪迹。
在池塘的上空,双眼圆突的大头蜻蜓振荡着四枚薄如蝉翼的翅膀来回飞翔着,时儿紧贴在湖面上作飞机状滑翔,时儿蜈蚣般卷曲起它那尖尖的后腚,轻触水面,瞬息又一个优雅地折转,迅疾地飞离而去,留下一浪浪扩散开来的韵圈。池面,从天空映射进池塘一簇簇洁白的云朵从湛蓝色的湖面上飘逸着溜进一望无垠的青纱帐;池底,成群结队的鱼儿来回一闭一合地张开小嘴巴悠闲地轻甩着尾巴不停地来回游动着,不时哪条大青鱼来一个鱼跃,吓得米粒般大小的鱼儿四处奔逃,被刚刚那条青鱼跃起水面时沾起无数颗雪白细碎的水花,落入荷叶中,晶莹剔透,一颗颗玉珠样滚动着。
夜晚,池塘的上空成千上万只萤火虫忽闪忽闪,天上的繁星烁烁,远处的村庄灯火恍惚,安详而静谧,淡雅却繁华。




儿时的我常常一个人偷偷地溜到池塘边玩耍,采一片绿茵茵的荷叶,抠出两个圆孔罩在脸上(防日光的照射),蒙面侠样只漏出乌溜溜的两眼,然后四仰八叉地躺在朝阳的池畔上。青荷绿苇、繁花野草交错在一起的幽香顽强地侵入着我的胸腔,使我有一种超凡脱俗般地清爽。
午后和煦的阳光舔舐着我每一寸稚嫩的肌肤,软绵绵地撩人心痒,恍若我们家那条半人多高的大黄狗,一见我散学回来便扑将上来,用舌尖肆意地舔舐着我的脸颊,酥酥痒痒地使我虚脱般无力躲闪。就这么躺着,就这么静静地躺着,直至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直至连同池塘一齐被暮色所吞噬;直到外婆弯驼的身影颠儿颠儿地用她那缠裹着白布的小脚,村前屋后地呼唤着我的乳名颤微微地找寻而来,我这才惺惺忪忪地从地上爬将起来,在褐红色的晚霞里和奶奶亦步亦趋地相跟着朝村里走去,夕阳的余晖把我们一老一少祖孙俩的身影拉得无限地狭长,仿佛两个巨大的“?”和“!”号,沿着田埂一级一级地踯躅爬行。
如今,那片儿时的池塘几乎已被岁月的风沙所填平,而曾经繁茂的芦苇和杂草野花业已不见踪迹,昔日似天空般湛蓝的湖面上慵懒地漂散着青褐色的浮萍,池堤上衍生着油滑凝厚的青苔,池水也一如我那远逝在童年无邪的目光,不再明镜般清澄。
每每回老家小住,我总会默默地站在祖母曾声嘶力竭地呼唤着我乳名的那个小土坡上,向着儿时的那片池塘眺望,映入眼帘的是祖母那长满纤长蒿草孤零零的坟包和一丘被掩没在苍莽大地间椭圆形的沟壑,寂寞地仰望着上苍。
——那是我儿时的池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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