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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河北岸(41)‖ 酱香的味道

 运河儿女 2020-09-16

北河北岸(41)‖

酱香的味道

       每个人记忆里总有小时候的味道。这些弥足珍贵的美味,却往往来自于平常。只有通过自己的辛勤劳作,才能理解和懂得个中的滋味。那些能够给自我身心带来幸福感的,想必也是如此。

       我小时候的味道里,不能忘怀就是酱香的味道。

       我的老家在江都宜陵乡下。那时,沙土地,不种水稻,只种玉米、高粱、山芋、萝卜、蚕豆、黄豆等。记忆里,小时候粮食中最金贵的是大米,因为大米要撑船到泰州高港地区用自己种的山芋、萝卜、黄豆去换。那时,乡下人家平常中午没有纯米饭吃,只有过生日的人,家里用饭盒在汤罐里蒸一碗米饭,算是奢侈,吃的时候还要把门关上。

       我和太太(老家人称奶奶叫太太)在乡下生活了五六年。印象中,那时候每年家家户户都做酱。一般人家用蚕豆做酱,因为黄豆要换大米,都舍不得用。不过我太太都是用黄豆做酱。太太做的酱味道鲜,好吃又好看,黄亮亮的,上面有层油。太太告诉我,那是黄豆里面的油,只有黄豆做的酱才有油,蚕豆做的酱就没有这层油。

       太太做的酱够我们吃一年的,第二年又会做新酱。如果第一年做的酱没吃完,也不会浪费掉,太太总是用老酱腌制一些酱菜。在老家,家家都是如此,长久以来,盐以酱的形式成为乡亲们身体和心理的一种依靠。

       到了夏天,吃完西瓜,瓜皮不扔,洗洗晾干后,埋在酱缸里,腌上十头八天就可以当咸吃了。那时候可以腌的小菜还真不少,茄子柄、豇豆角、烧瓜,还有豆腐干等等都可以做成酱菜。在这些酱菜中我最喜欢吃的是烧瓜做成的酱菜,我们叫它酱瓜子。酱瓜子腌好后,切成丁,那时很少有麻油,就用菜籽油一拌,香喷喷的,吃在嘴里蹦脆。

       太太在世的时候年年做酱,我们年年都能吃到酱香的味道,所以司空见惯,不觉得什么。太太离开我们已二十多年了,尽管现在市面上有酱买,但,总吃不出太太做的那种滋味。至所以这样,我想可能是因为市面上的酱是抽取了酱油后剩下的渣子做成的,所以没有太太做的酱原汁原味。

       前两年,我实在馋得没法,凭着自己的记忆,试着做酱,还真做成了,味道也很好,现在我家吃的酱也基本是我自己做的。

       做酱是从梅雨季节开始的。长江中下游地区的梅雨季节,空气湿度大,气温高,有利于黄豆的发酵。其实,酱的味道全在于黄豆的发酵。在老家,酱的味道甚至可以成为衡量一个家庭主妇合格与否的标准。

       选当年的新黄豆,浸泡一天,上锅煮熟烀烂,沥干水分,晾到半干,裹上生面粉,平铺在晾匾中,盖上薄被,这是温床,黄豆铺得疏松平整,被子既能控制温度又能阻隔杂菌。趁着余热,黄豆在静静地发酵,面粉中的蛋白质和淀粉给黄豆的发酵提供养料,霉菌的长势决定着酱的风味。

       五到十天后,霉菌长成,真正好的霉菌呈金黄色。然后用凉开水化盐,浸泡发酵后的黄豆,比例是,水:豆:盐=110.25

       接着,就是日晒夜露180天的转化。通过这充满想象力的转化,酱香形成,大自然所造就出来的风味和对营养的升华真的令人叹为观止。

       这是时间和智慧的结晶。

       千百年来,这样的酱香成就了我们餐桌上味道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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