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运河之味〔88〕考考考,个中滋味知多少(二)

 运河儿女 2020-09-16

运河之味〔87〕考考考,个中滋味知多少(一)

(点击链接阅读)

考考考,个中滋味知多少(二)


文/岁月静好

俺想,有时人吧,像小丑,也像玩偶。上一秒喜笑颜开,下一秒或许便涕泪交流;上一秒立于巅峰,下一秒或许便坠入深渊。

虽然家里一面墙上贴满了俺的奖状,虽然从做学生以来,班上的语文课代表非俺莫属,虽然那次统考是俺有生以来最辉煌的一次,令人悲催的一幕还是无情地上演了。

中考落榜!

距高邮师范录取线差一分!

那时,女孩子上个师范,出来做个老师,简直就是最完美的标配,没有之一。

那是天底下最光辉的事业,父母一直以为,它照到哪里哪里亮,就像一件光彩的外衣,简直就是为他们的女儿量身定做的!

残酷的现实不过再次验证了一个真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一分,同志们啊,它完全可以改写一个人的命运。

噩耗传来,凡是熟悉的人无不摇头叹息。俺娘更是整日哭天抹泪,唉声叹气。她向所有人哭诉着,像受了天大的冤屈。

她怎么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呢?

她实在想不通。她的女儿废寝忘食,日以继夜,怎么会名落孙山呢?

中考那年春天,俺家开始建第二幢新房,家里每天瓦匠木匠帮工人来人往,每天鱼肉不断,吃不完就直接倒掉喂猪。而俺在离家四五里路的村中学,为了备考争分夺秒连家也不回,吃得更是连猪也不如,每天冬瓜汤萝卜干就饭苦熬;学校没宿舍,住在学校附近的人家,一个房间住了八九人。房东特别省俭,房间正中挂了一只九瓦的荧光灯,等俺们上了晚自习回来,人影就像鬼魅一般,在萤火虫一样朦朦胧胧的灯光下穿梭。俺娘抽空到学校来,房东说:“你家闺女肯定能考上,这么多孩子住我这儿,就数她最用功。人家都去睡了,她一人站在凳子上,就着头顶微弱的荧光灯,还继续看书复习呢!”俺娘虽舍不得,想着古人还头悬梁锥刺股,唉,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呢?

她实在想不通,考个试竟然把那一头乌黑浓密的黑发泛起了霜花,又有什么用?

她思来想去,似乎终于找到原因了。便边哭边抱怨起来,人家考前抓紧时间复习,而你倒好,说什么大考大玩小考小玩不考不玩,功夫在平时,考试那几天麻痹大意。更可气的是,每次考试都是第一个交卷,太骄傲自满了。如果耐着性子再看看检查检查,就不信一分就不能挣起来!

唉,现在说什么都晚罗!俺只有带着无尽的愧悔度日如年。

之前那位说俺越变越丑的亲戚又发话了,她可以帮忙,只要拿五千块,就可以去读宝中!

上帝啊,五千块,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周边连个万元户还没有呢!再说咱上面还有两个哥哥,都二十出头的人了,难道他们不要花钱娶亲生子,一辈子打光棍不成?

俺娘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开了,咱家就一个种田的,现在不管你两个哥哥,四处借钱让你上高中,三年后你能保准考上大学?这个日子可怎么过哦!

想想也是,就俺那理科大红灯笼高高挂的现状,不说没钱,就是有钱,上高中也是打个水漂响也不响。俺自己早就泄了气,自此与那北大清华再无缘会晤。

父亲倒不像母亲,他不声不响地把家里准备过年再卖的一头大肥猪给卖了,揣着卖猪所得的三百多元,开始到高邮师范去求爹爹拜奶奶,看能不能通融通融,不就差一分吗,要多少钱,俺再去借?等一头大肥猪没了,父亲磨破了嘴皮子也白搭,悻悻地回来了。

不久,父亲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说镇江有个剧团到高邮来招生。人家说,你家女儿长得不丑,从小又在学校排过文娱唱过戏的,去试试看,说不定被人家要走了,过不了几年唱红了,不是我说呃,你脸上也有光啥!

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当俺第一次离开村庄来到一个陌生遥远的地方,当俺穿过闹嚷嚷的人群站在几位陌生的考官跟前,完全懵了,憋红了脸,抖抖活活像蚊子一样哼出几句不成调的唱词时,毫无悬念地,几位考官同时摇摇头,俺又一次被无情地拒之门外。

世间没有后悔药,如果俺理科稍微好一点点,一分还是可以带上来的;如果考时再谦虚谨慎一些,第一个交卷跑出来为了炫耀什么呢?年轻的不谙世事的心不知将来要吃多少苦头,才能慢慢成熟起来。而这要用一生来慢慢修炼,人生苦矣!

没有办法,农村的女娃不读书只有下地干活。俺整天躲在自家的棉花地里,天热算什么,流汗算什么,劳苦算什么?又高又密的棉花遮天蔽日,正好再也不必见人,俺早已无颜见人。

就这样麻木地日复一日,像其他农村女娃一样劳作,再过几年找个合适的人家嫁了,继续过劳作辛苦的日子。

俺已经看到将来,那痛苦的毫无希望的生活。

又能有什么出路呢?

PS:

骄傲的心

就像那枝头

绽放的花朵

阳光下无忌地笑

天真的梦

随风一起

想要到那天涯海角

请你告诉我

青春是什么样子

为什么

为什么躲在阴影里哭泣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