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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子功勋》巾帼不让须眉,她们才是乘风破浪的姐姐

 aq100001 2020-09-17
1904年6月,在天津《大公报》编辑部,馆役高举着一张红色的名片喊道:“来了一位留头的爷们!”

那名片上赫然写着三个字:

秋闺瑾

秋瑾是来专程拜访时任报社女编辑,女权运动首倡者吕碧城的,吕碧城后来回忆,那一日秋瑾一身男装,挽的是女式发髻,“长身玉立,双眸迥然,风度已异庸流。”

秋瑾在投身革命之后,经常喜欢着男装行事,友人吕碧城不认同,她直言,难道生为女人就不能独立吗?

但是,在那样慌乱的年代,女性想要谋得独立,确实是很艰难的。

因而,三十多年后的南侨机工李月美,也选择了与秋瑾同样的方式,女扮男装奔赴抗日疆场。
1938年底,抗日战争初期,国家正处于生死存亡之际,时任南侨总会主席的陈嘉庚先生,正为滇缅公路通运而来回奔走,他在南洋以南侨总会的名义招募机工回国服务,在滇缅公路上运输抗战物资,引来南洋华侨青年踊跃报名,掀起当地抗日救国的热潮。

大抵是考虑到了安全问题,要求不收女机工。

但这没难倒李月美,生于1918年的她,正值青春年少,内心满是不服气,难道女人就不可以报国吗?或许是想到了“木兰从军”的历史故事,或是两个巾帼英雄之间冥冥之中的感召,她瞒着家人,穿上弟弟李锦荣的衣服,到一个不熟悉的埠头报名应征。

或许是由于她身姿挺拔秀丽,受过良好教育,身上看不出一点旧式女性的特点,竟然混过了检查,参加了机工团回国,远赴滇缅公路军事运输一线,被分配到总部在贵州的“红十字会”当司机。
在公路上运输的日子艰苦而危险,1940年某日,因为意外,李月美在滇缅公路上出了车祸,身负重伤。被路过的机工杨维铨搭救,把她从压扁了的驾驶室里拖出来,送到医院抢救。

杨维铨是个朴实的汉子,论个头比李月美还要矮一截,李月美养伤的日子里,他一直伴随左右,贴心照顾一切饮食起居。

都是孤身在外,这样真诚的照顾打动了李月美的心,她终于向杨维铨和盘托出。一个月后,李月美康复了,他们坠入爱河。当杨维铨带着穿回女装的李月美来到队长面前,队长和南侨机工战友们无不称奇。这段滇缅公路巧结的传奇姻缘,这位花木兰式的巾帼女子,被传为佳话。

女扮男装被识破后,李月美脱去军装,成为一名护士。她的弟弟李锦容,亦于1939年7月参加第八批机工服务团回国,分配到西南运输处第十五大队,在滨缅公路从事军运工作,姐弟俩有机会经常见面。

1945年8月15日,日本帝国主义无条件投降,中国历时八年的抗日战争胜利结束了。第二年,李月美复员回到槟城与家人团聚,并随丈夫杨维铨带着孩子定居缅甸,开了一间咖啡店。这几年,她连续生了十个孩子,把精力倾注在培养孩子上。解放战争之后,在周恩来恳切的建议下,尽管丈夫不同意,她仍携子女回国读书,为祖国奋斗。

在南侨机工中,和李月美一起报名的,还有三位女子,其中一人就是白雪娇。同住槟城的二人,或许曾在互不相识的情境下擦肩而过。

白雪娇出生于一个富商华侨家庭,父亲经营一家橡胶公司,家境优渥。由于父亲和叔叔都是爱国华侨,家庭教育的成功,使她没成长为养尊处优的娇小姐,而是耳濡目染,一心渴望报国。

陈嘉庚广泛招募的时候,白雪娇正在一所华侨学校教书,那时她从厦门大学毕业没多久,与李月美的一腔热血不同,她显然是通过了深思熟虑。“此去虽然千山万水,安危莫卜,是不免凄惨心酸。但是,以有用之躯,以有用之时间,消耗于安逸与无谓中,才是令人哀惜不置的。因为生活就是斗争。”(1935年5月18日白雪娇留于父母的家书)

这份成熟的觉悟,使她虽然心中有万般不舍,还是踏上了救国的征程。直到白雪娇启程前,她的父亲去邻居家泡茶,被问:“你女儿今天就要回国参加抗战了,你怎么还有心思过来泡茶?”才知晓内情。紧赶慢赶跑到码头,依然没能留下白雪娇。

那一年,“父亲孤零零一个人站在码头,衬着血红的夕阳,向我挥手。”成为了白雪娇无法忘怀的记忆。

天高云阔,一别之后,再次见面已是抗战胜利了。

她随机工队出发后,并未留在滇缅公路太久,而是一路辗转到达重庆。按照原计划,她本想去延安参加八路军,但是在日军密集的轰炸下,重庆很难有车送她过去。

在那里停留的时日,她遇到了为她指明道路的人,时下邓颖超正在八路军重庆办事处任负责人,她告诉白雪娇,不一定要去延安,什么地方都可以抗日。于是,她听从建议,去往成都齐鲁大学就读。

到了成都,她参加了华西大学学生宣传队,不仅赴川北从事抗日宣传、慰问伤病员活动,还采写了一些关于祖国抗战的消息,寄回槟城,发表在报刊上,向家乡华侨讲述抗战的最新消息。

抗战胜利后,白雪娇于1946年初回到马来亚槟城,在福建女子学校任教员。后又转入同善小学任校长。1949年9月,新中国成立前夕,白雪娇遗憾于无法参加大典,找人偷偷自制了一面国旗,10月1日当天,她带着老师同学在学校升起了马来亚槟城的第一面五星红旗。

此举惹怒了英国殖民政府,1950年,白雪娇被秘密逮捕,在被关押一年后,她被押上货轮,驱逐出境,从广州港回到祖国。

虽然告别了生长的故土,却回到了灵魂的家乡。回国后,白雪娇正式加入中国共产党,开启了另一段生命。

与白雪娇共事差不多半个世纪的欧麟老师回忆,回国后,白雪娇应邀在城乡院校讲《红岩》《欧阳海之歌》等红色经典,她的演讲生动而富有感染力,演讲的课堂常常座无虚席,她也因此获得“白讲红”的美誉。

2014年,白雪娇在广州病逝,她晚年时并不富裕,还坚持将家中藏书捐给各个学院。对于葬礼,她要求从简:“不开追悼会,骨灰洒向大海”,后人知她心意,替她完成了这个愿望。在那个物资匮乏的时代,她终于是在为国家的建设中,竭尽了自己的全部力量。

如今的社会,在男女平权方面,比及当年好太多了。但是,能如南侨女机工们,秋瑾吕碧城等人一般勇敢无畏的女子还是太少了。

她们的抗争,是投身于救亡图存的事业,也是对当时女性地位的挑战,她们依靠比男子更坚韧的毅力和勇气,不仅自身实现了独立,也树立了女性独立的标杆,无愧为巾帼英雄。

除了巾帼英雄们,这些南洋而来的同胞们,还有很多故事。
1942年,日寇将滇缅公路切断后,时下国民党当局对3000余名机工实行遣散处理,很多人流离失所,复员无路。陈嘉庚为此不断奔走,只有不足三分之一得以“复员”。

因而到今天,包括另外两位女机工陈娇珍和朱雪珍,很多南侨机工的资料已经无迹可寻。追忆者们,只能在升旗山下那座巍峨伫立的华侨抗战殉职机工暨罹难同胞纪念碑上,抚摸他们的名字,在那首熟悉的《告别南洋》中,追忆他们当年的精神。

而他们的遗骨,大概已化作春泥,永远融于新中国的碧海青山,无处找寻,又无处不在。
《赤子功勋— —华侨抗战纪实》南侨机工系列篇,深入挖掘了当年的南侨机工们背后的故事,走访亲历者的后辈,去探访,追忆那段艰辛岁月,还原一段光辉的历史,传唱他们的精神,铭记他们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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