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回忆是保存自己过去场景的方式,是思想和情感的又一次过滤,再一次的沉淀。 过去了的故事,不再是琐碎的日子,而是一幅幅自成一统的画卷,舒展开来。如班驳的旧船,随风飘起来的黯然的陈网,嘶哑而固执的老歌,一串停留在记忆里的笑声。当那些故事成串的不间歇的涌现时,昨天的你和那原本凝固了的生活印记突然活鲜起来,并且如此明亮清晰;此刻的你则不自觉的把自己的现实萎缩起来。不经意中,或许你已经跨入了一个人生相对豁达而看开的时期了。 并没有非要刻意如此的情绪强迫,我们所面临的实在情境是,或许你被现存的生活磨累了,淡淡的有些烦了,或许是很吃力的走到了某个阶段性的顶端处,猛的发现往前的路看不清了,或许只是空寂而无奈的心,需要填满。此刻的回忆,如同歇息我们身子骨与消融我们思想疲乏的冒着浓浓蒸汽的热水澡。 我有时想,回忆其实并不总是对现实的逃避,为抗争于此在,它也构筑了其独有的防御功能,就象身体发烧一样。如果目下有苦痛,有迈不过去的沟沟坎坎,过去了的那些日子,会指示着你,把这些看得无足轻重,让失意或倦怯了的自己,重新增加些力气,敢于去面对,抬脚再走。 回忆的防御功能,源于其自身的奇特的属性。稍稍琢磨你就会发现,回忆不是被原封不动的简单复制出来的,记忆的痕迹似乎在自发的剔除琐屑,强化感觉很重的情景。有时候,它不再是原汁原味,它会非常直接的表现出自我的再生。我们感觉是在“回去”,而记忆中的“我”,却早已被现在的我加工过了。就此而言,我们每个人都是雕塑自己历史的艺术大师。在回忆这种特殊的心理活动过程中,开凿、选择、美化与夸大,都是在十分精美却又不着痕迹的进行着的。如画卷展现在我们面前,让我们感慨不已的印记,已经是被悄然打扮了的过去。 这也就是胡适经常被误解的一句话所想表达的意思:“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岁月如歌”是一种审美似的回首,它的第一层含义就是距离产生美感。时间的间隔使我们过滤了自己的切身情绪,割裂了当时的环境,可以用观赏的态度审视留在我们心里的独立的那一瞬。没有切近的紧张,失却了压得让我们喘不过气来的实在情景,即便是象失恋这种当时我们要死要活的很剧烈的苦痛,此刻也变得富有美感。
生命与不朽其实可以很简单的描述给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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