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林敏:诗人木子的“逆流而上”

 马尔的视觉 2020-09-17

    

    初冬那天,陈李林、林敏我们一起相约在东篱,看东篱琴园的嵇康雕塑。

    残秋的碎影撒在我们注视的目光里。

     此时的李林已经羽化为诗人木子,将嵇康的雕像一字一字的在心里重塑。

     次日他描写自己的所见:

你从一千七百年前走来

落坐

相城东篱山庄

琴瘦、笛瘦、人瘦、酒瘦、诗瘦……

长发盖脸,编草为衣,须仰啸天……

    那句子雕琢的景象,我和林敏看着、想着就觉得奇异。

    李林和木子,熟识与陌生搅拌在一起。

    三个人站在那里看雕塑的画面,经两场雪洗,更为清晰。


    昨天一早,诗人木子转过来林敏的一篇文字,看罢沉吟许久。 

    我第一时间给木子写出的感受是:林敏越发不得了,写透了木子和他的诗。

    有些层面,我未必能看见;能看见的也未必能写出她那样的识见。

     第二时间给林敏短信:林敏就是林敏;起笔细弱,行文字字有力。看似柔风过来,落地为花,铺开便是春暖花开。

     她真的当得起这样的赞美。


     小城的文人,林敏是个标杆。

     她和李林是先后的市作协主席,这个标签在小城有点历史感受的写字族里,并无多少质感。

     说她为标杆,一个是她为人,一生温润质朴,仁善满怀;一个是其文,清淡闲适,厚璞中透出识见,每织成一篇,便是锦绣。

    把木子和林敏的文字放一起看,非常有意思:

    流动起来的文字都有形状,木子的是孤崖冷岩裹烈焰,林敏的则是春草繁星,那并排的画面有坚定有柔软。

     文字也有气息。

     木子的诗是老了的冬,寒气重,得喝老白干抗;林敏的文看着是春花繁草,闻着却是秋天熟透了、看透了却有一份烂漫的味道。

     都有感人的赤诚。


    为文吟诗如饮酒,哪怕是独酌,也要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才能尽兴。

    文人的唱和也是这样,它是一种引为知音的彼此欣赏,更是抱团取暖的相互激发。

    爱文字,如贪杯、惜茶、喜古琴。

    热闹处没有喧嚣的浮躁,寂寞里却生朵朵繁花。

    闲言少叙,请看我极推崇的林敏读木子诗之文章。


                 逆流而上                                

                           林敏

   微信朋友圈里文学一直不甘沉寂,发表的喧闹堪比赶大集,没有了面对面的逼仄,评说空间活泛自由,点赞留言或无语都率性。默默地看了一阵子,发现了有个叫木子的诗人。

那时,和木子还没有加微友,先是在一个群里看到一首《老了》,入骨的沧桑和悲壮,让我手机屏幕上微弱的光战战惊惊,后陆续刷了来自木子的诗和截句,才得知原先写小说散文的陈李林先生转型为诗人木子了。 

木子的诗常打破凌晨的宁静,诗人在难以逆转的失眠里亢奋或沮丧,幸福或悲伤,又链接给读者,的确是自己不睡也不让别人睡的叩门。

一天一首或一天几首的产量,你除非把他屏蔽了,才掉不进他的诗里去。从2016到2017,三四百首诗歌进入你的屏幕你的睡眠,真正是“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剑霜严相逼”。 

我们那年代的文青,一般是从诗歌开始试水,继而散文小说,曾经以为是大江大海,其实是在文字的蓄水池里瞎扑腾一番而已,写成功的现在都像星星在天幕上挂着,更多的还是落为尘埃。

当年的作家陈李林在我们这座城市,也是挂在天幕上被人仰望的了,此时刀枪入库,正如股市的落袋为安,可转身为木子的陈李林却像一条逆流而上的鱼,在河中划出轨迹闹出响声来。

与时俱进在手机上写诗的木子,或许并不如农民诗人王海所说的是因为“字少句子短,好掌握”,也并不如当红诗人余秀华所说的“打字很费力,诗歌字数最少”。穿越小说与散文,朝向诗歌,几乎没有什么理由,正像诗人江峰的评说:“这是一种生命的需要。”听起来似乎形而上,实际这种生命的需要,不是拥有大把青春和时间的人可以参透。做一条孤独却逆流而上的鱼,穿越,回到波光潋滟或飞流直下,重返风云诡谲或惊涛骇浪,“拥有最深的水域”,是退居旱地对河流的向往。 

诗歌本质上是个体意义的写作,随写随发,网络为我们提供了个体意义的好时光。当下社会多元、思想宽放,探究心灵世界、阐释人类存在,诗歌的多维性更加有了可能。于是木子站到自我生命的制高点,慕新、怀旧、批判、渲泄、自省……让我们跟着感动、也失眠。 

读木子的诗,他早年的散文和小说应该是最好的注释。了解他笔下的故乡,走近过他的人物,你一张目就会看到诗眼。 

生命以诗的形式在故乡的情感场上重现,村庄已然不是从前的村庄,岁月的长河逝过,故乡与亲情不断得到重构,时间正在一步步地把所有填埋。怀念中一种阔大的沧桑像河流,密集的悲凉像村头的老树。“葬礼,是一个村子寂寞的欢聚”,“一个人坐在皱紋里怀旧”,“我鄙视一切人把乡村当田园把劳动说成美”……诗人木子这时候成了自由人,时而入乡随俗,时而进城瞭望。城市也像我们一样虚有其表、阴沉沉老而未死。喜极而悲,悲极而喜,对起点与归宿的探寻携带着颂扬善良、挞伐丑恶的冲动,就这样矛盾着,行走着,毁灭着,续写着,形成木子诗的流量…… 

诗歌是流亡者的家园。

当游离在一生为之奔波的单位和事业之外,走进个人的世界,这种流亡感更加强烈,背对阳光,抱紧幸存和记忆,重新阐释道德和美,孤独与艺术就这样对接了。继续着对灵魂的拷问和救赎,继续着追悔与批判,但与放过自我、暂且偷生的轻松感相扶相挽、相濡以沫、相克相生,就这样划过一个人的水域。读木子的诗也许会让我们想起木心的从前慢,慢到一天可以写几首诗,可以容纳无数个悲欢,可以咀嚼无数个从前。 

“阅读四季,理解生死,尘埃落定”,“太阳坠落垭口,燃烧一片火焰”,“天空荒芜,金子一样冰凉”,“松枝铁黑,石头开花,草地血殷殷一片”,“作为一条魚 ,成长就是为了就义”……如果诗歌有魂,当读及这些句子,就会触摸到魂,那是剔除去所有附着在词语上的华丽,风干过的诗的骨头。 

搁置了一些意义上的高大上,木子诗歌的刀片剔着所有生活的缝隙,但对人生价值的思考,对生命终极的追问,总是欲盖弥彰,这种思考与追问正是宗教、哲学、文学、艺术探索的一个终极。但终极的无解形成一种宏大的悲怆感,如黑云压顶,又通过诗人木子的头脑风暴一样涌出,正是这种悲怆做了底色,我们常感到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于是不得不和木子一样,把一些小场景小确幸和一草一叶,捧在手心里,抱在怀里,彼此温暖。

对一首诗一个诗人,文学评论家可以说东道西,更多的读者会从另外意义上找到它的价值,都说写诗可以净化心灵,木子的诗之净化有命运带来的温暖、荣耀、幸运,也有残缺、悲愤,悲悯之心和文字的虔诚,这虔诚在夜半凉薄的手机上祈祷,炫耀着个体艺术的存在意义。

“老街的背影与我多么协调啊/其实,我还可以再老些/老掉牙老弯腰/老到拄拐/甚至老成盲人或聋子/老成石板路……”诗人表面上默认的老,正像一个出厂年代的设置,但是,在不断有升级换代的网络智能时代,拥有真性情真人生的文字,都拥有“拼命奔跑不留在原地”的能力。 

诗人不会老,诗歌永远年轻。

                                                                                      2018年1月20日   
      

作者相关文章

挥别“乡愁”

穿越长江迷雾

冬至的寓言

诗人木子

小城茶痴沈怀远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