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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高骏森:赶趟儿的情书

 高骏森 2020-09-17
赶趟儿的情书

                                                            高骏森

        2016年3月,辽北大地还是一片冰雪寒骨,江南的桃树,杏树,梨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开满了花赶趟儿。
 
      赶趟儿这时从她的故乡开原给我寄来了她的情书《我一生的你》。
 
      扉页上,留有两行潇洒刚劲秀逸的手迹,是海子的两句诗:
 
      全世界的兄弟们,
      要在麦地里奔跑。
 
       她说,寄书这天是海子的忌日,我们因诗才相识,诗人和诗人总会在一个特别的日子里不约而同地想起另一位诗人。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赶趟儿是她众多笔名中的其中一个。于我,只记得这一个,也只喜欢这一个。因为,这名儿太容易让人想起张爱玲的散文《爱》里的句子: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 于千万年之中, 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 没有早一步, 也没有晚一步, 刚巧赶上了。”
 
    《我一生的你》是一本书,是赶趟儿那些年四处漂泊,对亲人、对爱情、对故乡零散文字的合集,分为散文、小说、诗歌三大类。篇篇读来皆是辛酸、皆是眼泪、皆是疼痛、皆是唏嘘、皆是感喟。之所以说是一本情书,因为书里的每一篇文章都饱含的是她毕生的爱和情。还有,与她最早的相识源于她发表在某家论坛的一首《给你一封手写的情书》的情诗。跟帖后面,她调皮地对我说,只要敢留地址,就敢手写一封情书给我邮寄过来。
 
        她年纪不大,1973年出生,但遭受的命运之坎坷与疼痛却让人难以猜测与想象,这在她的文字里只能隐隐约约读一点儿出来。真正知道的,是同她单独聊天,为了给我精神意志上的鼓舞,断断续续讲述了她的一些故事。小时候家穷如洗,成绩居全省第一却被迫放弃高考在乡村任代课老师。为了圆梦,常年颠沛流浪在全国各地打短工,遭受的遭遇尽在不言中,终于进了大学毕了业,又因为婚姻极度不幸,身体的病痛一并袭来,高血压、心脏病、肩周炎、颈椎病、风湿关节炎、重度失眠……。这些年,不知上了多少次手术台,每次都是死里逃生。因为能写,能用经历过的感悟真情实感地写出来,在最无奈无助的时候,一篇千字征文的奖金不仅使她购买了一套房子付了首付,更改变了她常年在外漂泊流浪的命运,进了开原市电视台当了一名记者,后来通过公务员考试,进了开原市委办公室做了一名机关干部。生养她的父母却都没有享受到她的一点儿清福就撒手人寰。如今,她一个人每天上班,还要和所有的病魔产生激烈的搏斗,还要用乐观向上的精神去感染、鼓励身边、网络中的每一个需要安慰和鼓励的人。
 
        她的真名叫周雪韬,百度查询,在辽宁省开原市,被誉为开原才女,众多作品被众多知名杂志、刊物、网站刊登、转载,部分作品被收录《最受读者喜爱的文章大集》、《影响人一生的100个母爱故事》。那篇千字征文让她一夜改变命运的短篇小说《我的哑巴父亲》在《中国青年》2002年第18期发表后,立刻被《读者》、《读者文摘》、《青年文摘》等几十家报刊杂志和许多大型中文网站转载,读者好评如潮,并被北京新世纪影视公司发现买断版权打算拍摄成同名电影,由香港著名导演许鞍华执导,著名影星葛优同林心如主演。2005年获辽宁省电视文艺一等奖、2006年获国家电视总局电视文学一等奖等。
       在《我一生的你》文集里,散文写的是亲情,亲情是血浓于水的暖,每一篇都至真至情至善,让人读之中读之后的感触与感动动容流泪,尤其是书写母亲的篇章,母女情深、母亲的病痛、母亲的慈爱、母亲明白自己的生命已无多时,对死亡不怕,却对女儿的担忧放心不下而害怕流泪,以及,在医生口中明白母亲的生命已无多日,但为了不让母亲知道真相,在母亲面前强迫自己表现出的轻描淡写与假装快乐,这样的文字任何一位硬石心肠的人只要读那么几句,就会被感化,喉管噎住。散文讲究的是真,人的一生中最真的是情,最大的情是亲情。读赶趟儿的散文,无疑就是把你的心和眼睛带入梅雨季节。诚如她自己说:我喜欢这神秘的汉字与心灵、与生命同构,喜欢这朴素的体裁与情怀,与血肉呼应,它永远是第一的。
       “那时正年轻,舍得眼泪轻抛小字乱洒;那时还期许,总愿人情纯粹事实美好。故事讲多了,[那时]便成了老燕的光阴。”
 
       这文字有如一个人站在秋日的山岗上或小河边看夕阳西下,对似水流年的青春淡淡的伤感追忆。
 
       是的,任何一个作家笔下的故事都是在写别人,其实,也都是在隐藏的写自己。因为,红尘中的我们戏里戏外,除了生活,剩下的全都是游戏人生。赶趟儿的故事不愿向我们说很多,但在她的笔下的有限“故事”里,我们全然读出、也读懂了她这只“老燕”在光阴里回忆自己是“新燕”时,飞翔在天空中衔泥在梁间筑巢的快乐与忧伤。年轻的快乐与忧伤除了身体的发育成长,最多的是爱情。电视剧《似水年华》里的主人公文说,男人是因为一个女人才长大的。英说,女人是因为爱上一个男人才学会长大的,所以,爱情是可以让人成长的。尽管现实生活里,赶趟儿的爱情很失败,甚至令人割腕、不愿被回忆和提起,但青春所走过的每一个日子,无论晴天还是雨季,都是记忆。爱情不是两个人的长相厮守,也不是两具肉体的交媾,只要生命中曾有过,哪怕一瞬间,一个点头,一个微笑,一个回眸,能在对方的眼睛里收藏,在心间留下一生都难以忘掉的记忆,那么,这也是幸福、美好。十二篇被她称作的故事,也是小说,其实,半隐半现的是她自己的故事。文字里投射出的轻轻浅浅、淡淡的美丽哀愁,完全吻合了一个年轻人的年轻故事的年轻心情,正如沈从文说: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这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被“我”爱了。爱过多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曾被我爱过,哪怕一分钟,生命旅途上的回忆里有这段回忆,就足够美好。
       爱过、恨过,伤过、痛过、哭过、笑过、闹过、感动过,所有的所有,在最后,我们都喜欢或通过歌声唱出来,以示彻底内心的发泄与倾诉。家便是最合适宜的发泄与倾诉场所。
 
       “适合歌唱,适合飞翔,适合在灵魂深处安家或者发芽。这是我最本质的出生,最明亮的血缘。”
 
        敕勒川说:飞是我的天空;落是我的故乡。
 
        无论飞还是落,一个人只要生命还在,灵魂就始终在歌唱,无论身躯在哪里,故乡都是她日夜的牵挂,如高高飘飞在空中的风筝,总离不开站在地平线上那个手中收放线绳的人。最古老的就是最年轻的,组诗《家》是赶趟儿诗歌集里的特大头号作品,一共八首,对家对亲人对故土的浓浓思念和纯纯的爱,情之深,犹如我们再一次在品读余光中的《乡愁》和郑愁予的《错误》,读的你眼前翩飞的全是故乡的影子和回荡熟悉的乡音,读的你满眼泪光。那些零碎的断章诗句,也都是在歌唱故土的一沙一石,一木一草,一荒丘,那份最原始最本真最接近母体的东西,最适合用诗来表达,用歌来吟唱。诗歌是世界文学史上最纯粹的文学体裁,“其心如荷花般洁净,其诗方能如荷花般洁净”(高泽言))。就像一本情书,满篇满篇,洋溢的都是干净的温馨甜蜜和幸福,也是晚年时后,后院山坡夕阳里最美的一段回忆风景。
 
      《我一生的你》,不仅只是这本书,书里的文字,文字里的故事和诗行,还有你——有幸能看见这本书和书里文字的人,是她在生命正当年好的光阴里写给有缘的你,以及她自己的一本最美情书。
 
       我的微笑,毫无虚假。
 
                           2016.9.15 杭州下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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