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虱子 | 贫穷的衍生品,现在大概已经绝迹

 富平人原创馆 2020-09-18


虱 子
文/刘媛玲


虱子是贫穷的衍生品,现在大概已经绝迹。
初认识虱子这个物种,是在母亲生了小妹后。那时我11岁,年龄小,干不了家务活。父亲又在县上上班,一个月回不了几天。于是便请一位亲戚来家里帮忙。

那时没多余房间,亲戚来了,晚上就紧挨着我睡。开始倒没觉着什么,可是在她走后,我觉得身上莫名其妙的发痒,有时竟觉得身上像有什么东西爬动似的。我连忙告诉母亲。母亲说,是不是生虱子了,快把衣服脱下来让我看看。我连忙脱下衬衣递给母亲。母亲把衣服翻开一看,说,可不是虱子是什么,快把衬裤也脱下来。虱子?虱子是什么?我好奇地凑近衣服去看,见上边爬了许多小虫子,既兴奋又好奇,连忙抢过衣服,伸手就去捉。母亲在那边着急的帮两个妹妹都脱下衣服仔细察看,一边不住声地说,这下麻烦了,这下麻烦了。我不知衣服上生虫子为什么会麻烦了,只是觉得挺新鲜,挺好玩。母亲一把从正在把玩"虫子"的我手里抢过衣服,连同两个妹妹的衣服都扔进了盆里,然后就进灶房去烧水。水开了,母亲把开水倒进了盆里,说要烫死那些小虫子。第二天,母亲又忙着拆洗被褥,洗干净同样用开水烫,缝好后又放在太阳底下晒,一直忙碌了好几天。尽管这样做了,但那些小虫子还是没有彻底消灭干净,新换上的干净衬衣,不几天就又发现了爬行的小虫子,像白居易笔下的小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更糟糕的是我们的头发上也出现了同样的虫子,母亲给我们用热水洗,用篦梳梳,但还是无法清除干净。母亲叹口气说,唉,这可怎么办,成万年脏了。父亲回来听说后,给炕角四周都撒上了666粉,叮嘱我们不要用手去动。由于频繁的烫洗,不遗余力,打虱子歼灭战,很长时间才总算清理干净。

经过这件事,我对虱子已有所认识,并且知道它遗害无穷,再到亲戚家做客都特别的留意。尽管主人告诉我被子是洗晒过的,我睡觉时还是提心吊胆地用被筒紧紧裹住身体,并且远离其他人,生怕虱子热情好客过来找我交朋友。


记得那次上体育课,天气非常炎热, 太阳火辣辣地照在我们的头顶。我们排着队,在烈日下听体育老师讲话。大概是受不了太阳的暴晒,我发现我前排的一位女同学头上,有许多虱子在头发里不断地爬进爬出,看得我目瞪口呆,那些密密麻麻的虱卵也在发丛中闪着亮光。体育老师讲了什么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只是身体不住地往后躲,生怕那虱子一脚踩空掉到我的身上。

女儿上小学时,领她去电影院看张艺谋导演的《红高粱》,看到那些雇工们晚上在衣服上扒来扒去,女儿好奇地问我,他们那是在干什么呢?我答是在捉虱子,女儿又问虱子是什么,想起我小时候第一次见到虱子那既兴奋又好奇的样子,我不禁笑了,我很庆幸现在的孩子们不知道虱子,不认识虱子,不受那种虱子骚扰之苦。

由于怕虱子,有时出门不得已住旅店,人们晚上睡觉都是把被子反着盖,这似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后来又听说,旅店里大家都是把被子反着盖,其实被里才应该是最干净的,倒说的人无所适从了。所以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能赶回家就绝不住旅店。

多年前去农村一亲戚家奔丧,客人很多,根本没地方睡觉。女客们就拉床被子盖住腿一起坐在炕上。想起那些烦人的虱子,尽管有点冷,我还是坚持一直坐在房间的凳子上,怎么也不肯上炕。一位女客似乎猜中了我的心思,对我说,下边那么冷,上来吧,现在农村已经没有那种东西了。我明白她说的那种东西指的是什么,但话已经说透了,反而更不好意思上炕了,还是坚持说自己是不冷,坐炕上腿会发麻,好容易熬到了天亮。
那位女客说得很对,现在确实很难再看到虱子了,无论是在农村,还是城里的旅店宾馆,均不必担心有虱子之虞。


过去的人生虱子,究其原因,说到底还是因为贫穷。没有多的衣服可换,一件衣服穿好长时间,再加上用水困难,吃水要到水井去挑,洗澡更不方便,生活上都是凑合一天算一天。现在社会进步,生活好转,衣食住行都得到很大改善,人们身上的衣服勤洗勤换,三天两头洗澡,哪个人还会为衣服上头发上有虱子而烦恼呢?

苦难的日子一去不复返,我们的下一代恐怕再也不知道虱子为何物了。窥一斑而见全豹,就凭这一点,我们难道不应该感谢我们的政府,感谢我们的祖国吗?

作者简介:刘媛玲,西安市灞桥区退休教师。喜爱文学创作,多年来勤耕不辍,先后在《中国教育报》《教师报》《陕西日报》《西安晚报》《陕西广播电视报》《八小时以外》《家庭生活指南》等报刊杂志及网络平台发表作品八百余篇(首)。在陕西人民广播电台主办的纪念改革开放征文活动中荣获二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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