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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9月18日 
□郭之雨
姥爷家的石榴红了。 一大早，姥爷就打来电话说院里的石榴红了，开的花有多红，树上的石榴就有多红，看一眼让人眼馋，看两眼让人流连。 接到姥爷电话，我看到院里石榴冲我招手了。去，必须去，必须去的主要原因，是因为那棵石榴树是我种下的。姥爷家的院子，是我的乐园，自小就在院里乱走。姥爷可以把小院镶满瓷砖，日挂中天时，一块瓷砖就会映出一个小太阳，那么多太阳围绕我，我就是在这环境下长大的。 其实，我栽这棵石榴树也是无意。那是礼拜天，正逢集市，姥爷背着手走，我在右侧跟他平行走，那么多摊位，买的卖的几乎都离不开绿植和小动物。一个卖果树苗的爷爷好像和姥爷很熟，说话间，姥爷从一棵大的石榴树上扯下来一个根须让我拿着，那爷爷执意让拿大的，姥爷不肯。 回家后，姥爷在旁边看着我，说随便你怎么种，墙头根，我用小煤铲挑个窝，虽然很小很浅很草率，但土是好土，水是好水，阳光也好，次年春天苏醒，小苗注入灵气一样疯长，长到筷子粗细，竟被瘸子二贵放的羊跑来一口吞食。我哭得惊天动地，拿小棍打羊，没追上。可没想到的是，小树苗又凭顽强的生命力，从头开始生长。 其实，我巴不得姥爷说自家石榴好，总觉得潜台词是在说我好。带着回忆，我推开两扇墨绿色的小门，小院带着阳光的温度，在寂静中沉默着。 小院洁净，因为姥姥身影不停，西墙头处一棵香椿树，再也不是春天的娇嫩和亮色，东墙头下，就是被姥爷吹得神乎其神的石榴树，树不大，也粗糙，但高傲孑然伫立，绿叶红果，待在那儿，和院子凝结在一起，形同雕塑，好像一直在深情地等我。 石榴树第一年开花，是初夏，那个艳，像燃烧的火球，一簇簇又像喇叭花，花瓣中间点缀着星星点点的淡黄色花蕊。第一年姥爷没让它结果，姥爷说，这已经很好了，当是种了一棵花树，它太小，劳累的时候在后头。在石榴树开花的第三个年头，树上也没结很多，但长出的果正合心意，个儿大，果匀，色红。果子红彤彤的，像被染料涂了。 如今，这棵石榴树已经长成了一棵“景观树”，很多人来参观，很多人羡慕不已。我在石榴树下看石榴。有的果子躲在树叶清凉中，只有偶尔吹来的风，把一树叶子撞得哗哗作响，那些疑似藏猫猫的石榴才探头探脑地露出面庞，真的是晶莹剔透，鲜艳耀目。 摘下来的石榴姥爷让我来分配。于是，我手指着石榴，嘴里说着：“这个大的是姥爷的，这个大的是姥姥的，这个是小姨的，这小的是妹妹的……”我的手指忽然僵住，按人头数，最后少了一个自己的。姥姥见我迟迟不动，来到我身边，说她一看到石榴就馋，偷着吃了好几个呢，就不要了。我觉得姥姥是在骗我。 石榴被我分到每个人的手中，其中有一个开口的，像咧开大嘴在笑，报告着成熟的丰收和喜悦。姥爷说，这个石榴很像我。 夕阳散漫进小院，那棵石榴树在霞光里挺直了腰身。小院，石榴树，姥爷和姥姥，我要把他们种在我的文字里，一年四季鲜活如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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