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颜渊喟(kuì)然叹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末由也已。” 【原文朗读】 ![]() 【注释】喟(kuì)然:叹息,感叹。仰之弥高,钻之弥坚:仰弥高,不可及。钻弥坚,不可入。“之”,既指孔子为人,又指孔子为学。 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一会在前,一会又在后,恍惚不可捉摸。 循循然:有次序,有步骤。卓尔:超高,卓越,突出,高山仰止。末由:末,无。由,经由的途径。末由,没有门径,没有机会。 【白话翻译】 正因为孔子把自己的命运与民众和天下的命运系在一起,所以在外人看来,他的为人和为学既有平易近人的一面,又有高深不可及的一面,连孔门的最高弟子颜渊有时候都不知所措。颜渊喟然叹道:“我仰望它,逾望逾高。我钻研它,逾钻逾坚。眼看着它就在前面,一忽儿又转到了后面。老师循着次第,一步一步诱导启发我,他是如何般地善教啊!他用广博的典籍文章来丰富我的知识,用礼仪道德来规范我的言行,使我欲罢不能。我已经用尽了我所有的才知,好像它就在眼前矗立着,高俊卓绝,我想努力追赶上去,但却实在找不到路了呀!” 【解读】 1、颜渊赞叹老师为人和为学的高深不可及。一个人如果是为了自己活着,那么他的为人和为学就会很肤浅,一眼就会被人看透。而如果为了天下的民众而活着,那么他的所作所为在外人眼里,就不是那么好理解的了。本篇的第一章说“子罕言利,与命,与仁”,孔子一辈子不在乎自己的名利,他把一生都交给了民众和天下。他的为人和为学,也只有孔门的最高弟子颜渊能窥得一斑,所以《论语》的编撰者引用了颜渊的一段话。颜渊全面总结了老师的为人和为学,第一句,“仰之弥高,钻之弥坚”,既说颜渊的好学和坚持,还说孔子之道的高深。第二句,“瞻之在前,忽焉在后”,既说孔子之道一会平易近人,一会又飘忽莫测。第三句,“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礼,约我以礼”,颜渊深得老师教学的两大重点,一是“文”,前人的典籍,二是“礼”,做人的规范。最后一句,“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末由也已”,展现老师的人格高大和学问高深。 2、“虽欲从之,末由也已”,犹天之不可阶而升,《论语》其它篇章中也有弟子对老师类似的赞叹。 在《公冶长篇第五》中,子贡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在孔子眼里,子贡仅次于颜渊,但即使如此聪明了,子贡对老师“性与天道”的学说却也一时也理解不了,反而说没有听过老师讲性与天道。在本章中,颜渊感叹道“虽欲从之,末由也已”,是说没有路径了。是呀,孔子的为人和为学,已经达到了高不可攀的的境界。子贡非常自负,一辈子只服老师一人,但有时候心里也并不完全服气。等孔子去世后,子贡才更加感觉到老师的伟大。在《子张篇第十九》中,叔孙武叔毁仲尼。子贡曰:“无以为也!仲尼不可毁也。他人之贤者,丘陵也,犹可逾也。仲尼,日月也,无得而逾焉。人虽欲自绝,其何伤于日月乎?多见其不知量也”。有一个叫叔孙武叔的人诋毁孔子,子贡站出来说,孔子就像是天上的日月,怎么可能诋毁得了呢?在《子张篇第十九》中还有一段。叔孙武叔语大夫于朝,曰:“子贡贤于仲尼”。子服景伯以告子贡,子贡曰:“譬之宫墙,赐之墙也及肩,窥见室家之好。夫子之墙数仞,不得其门而入,不见宗庙之美,百官之富。得其门者或寡矣。夫子之云,不亦宜乎!”。孔子死后,同样是叔孙武叔这个人说子贡超过了老师孔子,言外之意还是在贬低孔子。子贡马上解释并反驳,用院墙作比喻,说自己的院墙才和肩膀一般齐,而老师的院墙高耸如云,常人怎么能窥见老师院子里的壮美啊,恐怕连门都进不去!子贡把老师比作高高的院墙和天上的日月,颜渊说找不到追赶老师的路径,这些比喻都差不多,哪能找到升天的台阶啊! 3、“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与《道德经》中老子描述道的比喻有些相似。颜渊赞叹老师的为人和为学,说一会近在眼前,是那么的真实可信平易近人。一会儿又飘忽不定,是那么的神妙莫测。老子在《道德经》中描绘道时,也用过这种手法。《道德经》第14章云“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尾”,《道德经》第21章还云“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 【给我们人生的启示】本章给我们展现了有史以来最为著名的一对师徒,作为老师,不仅有伟岸的人格和渊博的学识,同时还有坚定而灵动的教育智慧和循循善诱的教育方法。作为学生,既对老师坚信不移,还能竭尽才知跟着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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