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菌连忙到高必容那间屋,从门槛看去,摆布与董事长办公室差不多,只是没有壁橱,与董事长办公室对称的屋角摆是也是名贵的真皮沙发,只是颜色是乳白色的,真皮沙发的当头爬着一头毛色雪白的狐狸,装饰皮草店橱窗的那种。 高必容正坐在办公桌后看画报,抬头看见是周菌,呆了一下。周菌却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跟她打招呼:“高总,打扰你一会儿。” 二人心里对有些事情都心知肚明。只是对这场会面,周菌是有备而来,高必容却猝不及防。 高必容还没反应过来,周菌已经自己倒了杯水,抿了口,说:“高总,算了,我还是喊你必容吧。” 她冲高必容笑笑:“你也喝绞股兰啊,咱们这骆崃山的茶富硒,美容,怪不得你越来越年轻了。” 高必容只得附和着,说:“我只喝绞股兰,喝不得其他茶,其他茶喝了睡不着觉。” 周菌见她放松了些,说:“必容,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一些话。”说罢自个儿往转角沙发上坐了。 高必容见周菌嘴角阴阴的微笑,不知她要说什么,只好也坐到沙发直角另一面,面带狐疑地说:“好啊,你要说什么?” 周菌说:“必容,想必你也听说了,或者基胜已经给你说了——”说到这里,她故意不说下文,看高必容的反应。 高必容问:“说了什么?” 周菌看着她的眼睛:“你没有听说什么?” 高必容头脑没得周菌那么多筋筋拐拐,她说:“听说什么?你和他的事吗?” 周菌说:“他没有跟你说过?” 高必容说:“说过啊。你愿意当他的女人,你当就是。” 看见高必容无所谓的姿态,周菌忽然有种受打击的感觉。她咽口水,说:“你真的不介意?” 高必容有点无奈,又似有点麻木,说:“从前当皇帝的三宫六院,解放前都三妻四妾,男人在外面找个把女人,那有什么介意的。他找了钱,那是他的本事。” 周菌做梦都没想到高必容竟是这样的反应。她突然觉得这个高必容不是那么容易对付。 “如果他要和你离婚呢?”周菌说。 “他要离他早就离了。”高必容说。 “他没有跟你提过离婚?”周菌问。 “提过啊!他要走,就光身身的走就是。” 高必容话说得很干脆,不过周菌听起,却听出这话里有许多无奈的成分。从这话,周菌相信罗基胜也没有纯粹骗自己,他对自己的那份心确实是真的。 不过,高必容的话也印证了周菌的判断,罗基胜确实优柔寡断,而且是想既端到碗头的,又望到锅头的。而且说白了,可能还是舍不得创下了这份家业。 周菌喉咙冒起一股苦水,心想自己当初答应罗基胜的一片痴情,也许自己也同样犯了理想化的错,把罗基胜看得太痴情了。她突然觉得自己这八年的付出和等待有点划不来。 她站起来,觉得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姐,你想得通就好。”抬腿往外走。 背后高必容却喊住她:“周菌!” 周菌站住了,却没有回头,她不想让高必容看见自己湿润的眼睛。 背后高必容说:“如果我请你离开他,要得不?我会给你补偿的。”语气中带着一个女人的矜持,却也有央求的味道。 周菌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努力让眼睛水包在眼睛中,说:“那是他的事情。”说罢头也不回,低头出了庭院,进电梯走了。 回到办公室,周菌关起门哭了一通。她觉得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罗基胜是一个靠不住的男人。 他可以帮她的忙,可以给她买房子,可以和她共享乐,可他不会为她离婚。她只是他寄托情感的一个花瓶。而且他需要的是一个纯粹的花瓶,而绝不会把太多的金钱给她。 他认为那些金钱是对他情感的亵渎。也许在他的潜意识里,自己也同官场上的人和社会上所有的人一样,也不过是在图他的金钱。所以,他可以冷血地拒绝她的求助,而把她视为在寻求报偿。 周菌觉得他需要的其实是一个情人,他其实待自己就像是待情人。可自己连情人都算不上。 大款包情人包二奶,都绝不会如此吝啬。周菌觉得自己对罗基胜的一片真心,却并没换来他的真心。 这八年来,他始终在疑心自己,怀疑自己。也许这就是他狠不下心离婚,也不愿意兑现当初的承诺在经济上帮助她的真正原因。 想到这里,周菌心里有些坦然。她觉得与罗基胜的关系已经完了,没有必要再继续了,无论如何必须结束了。 她现在应该做的,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也给这么多年来关注她命运的人们一个交代。 她打定了主意。 二十四 下班的时候周菌找到了曾敏。曾敏早几年就下了,等着退休。平时有一搭没一搭来办公室打一趟,没事就跟街上那些婆婆大娘叽叽咕咕,东家西家的当媒婆。 周菌把曾敏拉到一边,悄悄问:“曾姐,你说过你要给我介绍朋友,还算数吗?” 曾敏眼睛一亮,没想到周菌会主动说这事,说:“怎么,你想通啦?我就说嘛,你跟罗基胜,是修不成正果的。我早就劝你早点离开他。” 周菌说:“问题是你手上真有好男人?” 曾敏说:“你不去多接触,怎么知道有没有?”曾敏压低嗓门,贴着周菌耳朵说:“正好上周我去民福寺火车站办托运,遇到有个成都铁路局的,旁边人说他是单身,开玩笑问我有没有合适的,喊我给他介绍一个。 那人个儿高高的,人也帅。当时我没有问他名字。改天我再去火车站时,我去帮你问问情况。铁路职工是吃皇粮的,工资高。” 周菌笑笑,说:“你能不能明天去?” 曾敏笑了,说:“你一着急又急成这样了哇?” 周菌说:“我想早点耍朋友,好死了他的心。” 曾敏点点头,说:“倒也是。那我明天就去。” 周菌却拉住曾敏,又说:“只是你要悄悄的,不要给任何人说。” 曾敏说:“嗯,你咋乎了就是。” 晚上,周菌独自等在家里。一直到下班都没有看见罗基胜,不知罗基胜从县里开会回来没有。周菌想,昨晚叫他回去清清静静想想,如果罗基胜真的是喜欢她,真的如同当初那样一如既往,他今晚应该来。 如果他没来,那就说明她完全错认了他,彻头彻尾就不值得。 晚上十一点半了,小镇灯火渐灭,人们渐渐入睡。周菌心想,完了完了,他不会来了。 扯开铺盖正想睡觉,却听门响了,是他在敲门。 周菌开了门,放罗基胜进来。罗基胜嘿嘿一笑,好像昨晚的尴尬根本没发生,说:“菌子,开会晚了,我在县城吃了饭,又被他们拉着打牌,好不容易来了个角儿,我才抽身打车回来了。” 周菌却不笑,说:“今天我去了银龙公司。” 一句话整得罗基胜凩(31)了,表情有点着急,问:“去做什么?” 周菌却不正面回答他,看着他慢慢的泛起了微笑。 她拉过罗基胜的手,把他拉到床边挨着坐下,说:“基胜,谢谢你这八年和我在一起,你给了我人生最美丽的感觉,让我知道了什么是生活。 我们每一次约会,每一次相聚,我都记得。我们没有吵过架,没有斗过嘴,所有的记忆都是那么温馨。你呢?你是不是和我一样,也记在心里的?” 罗基胜听得周菌这话味道怪刁刁的,他说:“菌子,我对你的这片心,你应该知道啊。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记在心里的。 只有在你面前我可以轻轻松松做人,和你一起,我的心灵都是轻松的,每一分钟都是快乐的。” “嗯,这样就好。”周菌点点头,又说:“基胜,这八年来,我是对得起你的,我的心没有离开过你一分一秒,你绝对没有听到哪怕一句有关我的花花新闻,你承不承认?” 罗基胜急忙表白:“我也对得起你呀菌子,莫非你听见我在外面有其他女人啦?莫非你听到了半句有关我的花花新闻?菌子,你听我说,我要是有半点负你的想法和行为,我罗基胜遭天打五雷轰。” 周菌捂住他的嘴:“我相信的,我相信的。”慢慢地,周菌松开了他,屁股往后移了移,拉开了与罗基胜的距离,说:“不过,你今天必须做出决定了,必须要在我和她之间做出选择了。
作者简介:辜世伟,别名孤闻,号孤子,重庆江津人。喜百科,爱文旅,好结友。著有《智慧生物》《华夏人文经典传承》《孤子对话录》等文。发有《器经》等网文。 《僰俗》征稿启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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