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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朝见引发的乱局 公元726年，正值开元盛世，黑水靺鞨派使者到长安朝见唐玄宗。唐玄宗龙颜大悦，不仅给他们的居处赐名，还派长史前去镇抚。双方皆大欢喜，却惹恼了另一位“东北王”。此人姓大，名武艺，武艺强不强史书没讲，咱们只知道他是渤海国的二代目国君。 渤海国君大武艺 话说大武艺知道了黑水靺鞨朝见唐玄宗的事情之后怒火中烧。黑水靺鞨部族居住在今西伯利亚的伯力附近，去唐朝朝觐要从渤海国控制的东北地区经过。根据以往的经验，他们向突厥请求派驻监督官员时，都会知会渤海国一起行动。 可是现在呢？黑水靺鞨的使者一声不吭地与大唐通好，把大武艺蒙在了鼓里。这位渤海国王不由得怀疑：你们是不是瞒着我，与大唐有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难不成，就是要联合起来腹背夹攻我渤海国？ 于是，大武艺派他的弟弟大门艺等人进攻黑水靺鞨。这位大门艺曾经在大唐当过人质，深知唐朝的实力，连忙劝阻老哥：“人家刚请大唐派驻官员，我们就打上门去，这是背叛大唐啊！大唐有多强？高句丽你知道不？他们全盛时有强兵三十多万，就因为不听从大唐的命令而灰飞烟灭。何况咱们渤海国兵力还不到高句丽的十分之一二，一旦得罪了大唐，肯定要亡国啊！” 唐灭百济、高句丽，击败倭国 大门艺的话确实有理。大唐覆灭百济、高句丽，降服新罗，击败倭国，目前又正处开元盛世，绝对是渤海国一介蕞尔小邦无法匹敌的存在，《新唐书》里更是以“兵万倍我”来形容。大武艺要是不能幡然悔悟，一条道走到黑，怕是要自取灭亡了吧！ 谁知大武艺还真就没有听从劝谏，坚决拒绝罢兵，还逼迫弟弟必须出征。大门艺勉勉强强到了边境，心里还是不停打鼓，连忙又写信继续劝谏。不料，这一回他等来的却是召回的命令，自己的统帅职务也被别人取代了。 不得不说大武艺的一系列行为就是想把弟弟往绝路上逼。大门艺是个有胆有识之人，他判断出回去了难保性命，干脆牙一咬，自己偷偷摸摸抄小路，逃回了暌违十几年的大唐。这位从唐中宗时代起便开始当禁卫军的外国人，恐怕早已与唐玄宗君臣混了个脸熟。此次他落难来投，自然不会受亏待，迅即便被唐玄宗任命为左骁卫将军。 唐玄宗撒谎 消息传回渤海国，大武艺肺都快气炸了：好小子，不但跑了，还被唐朝供起来了？愤怒之下，他立即遣使向唐玄宗递上了奏疏：大门艺罪大滔天，请陛下斩之！ 唐玄宗为庇护大门艺而欺骗大武艺 唐玄宗收到奏疏之后，居然来了一套“神”操作：他扣下渤海国的使者，把大门艺暗中送到安西，另派管理外交事务的鸿胪少卿李邃道、源复传达旨意给大武艺，表示：朕已经把你弟弟流放到岭南去了，这下你放心了吧？ 好一条既保住大门艺，又不得罪大武艺的“妙计”啊！可惜不知是渤海国在唐朝埋伏有探子，还是他们设法买通了前来传旨的唐朝官吏，总之大武艺很快就得知了事情的真相。这位渤海国君是哭笑不得，又给唐玄宗上了表：堂堂天朝大国，应该以诚待人，你怎么能用这种低劣的骗术诓人呢！臣不服，请务必处斩大门艺！ 大门艺这下腿都要被遛细了 这一手不啻于瞬间打脸。唐玄宗看了奏章，老脸一红，只好跟人在新疆，屁股还没坐热的大门艺说：“你还是去岭南吧，也好给你哥一个交代。” 同时，唐玄宗又将负责外交事务的鸿胪少卿李邃道、源复贬官降职，罪名是他们没能监督好属下官吏，以致泄露国家的机密。就这样，大唐与渤海国的一场外交冲突渐渐偃旗息鼓了。 唐玄宗做错了吗？ 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讲到此处时，给唐玄宗打了个大大的差评：您的威望不能使大武艺屈服，恩德又不能庇护大门艺，只是跟个市井小民一般撒谎欺诈，居然还被小国一下子拆穿了，以致窘困不已，却怪罪鸿胪寺的官员泄露机密，不该觉得羞愧吗？他还为唐玄宗支了招，认为他应该调查清楚事实，奖励忠于大唐的大门艺，惩罚敢于挑衅的大武艺。 司马光给唐玄宗打了差评 那么唐玄宗确实做错了吗？恐怕也不全是。 首先，泄露国家机密是所有国家都会视为犯罪的行为。大门艺作为一位外国来宾，去安西的消息走漏，负责外交工作的鸿胪寺难辞其咎，传旨的李邃道、源复等人更是嫌疑重大。因此，无论是迁怒也罢，追究领导责任也罢，唐玄宗对他们进行处罚是有其合理性的。 其次，保护大门艺既是唐玄宗对心向大唐者表现出的包容和庇佑，也是制约渤海国的一种手段。毕竟，作为大武艺的弟弟，大门艺有渤海国王室血脉，在国内有一定的影响力。日后若是唐玄宗想要对付大武艺，大门艺也是一颗有用的棋子。 最后，从唐玄宗的所作所为来看，这位大唐天子明显是想要息事宁人，而非以武力对付渤海国，所以才搞了这么一出拙劣的骗局。 突厥是大唐的一大威胁 回顾此事发生的这一年，可谓多事之秋：黄河南北爆发水灾，淹死者数以千计，在今河北大名县附近还出现了决口；在今广西南宁地区发生了獠人的大规模叛乱；奚、契丹刚刚因唐朝的和亲消停下来，但是突厥的铁骑仍然威胁着河北。 在天灾人祸并发、军事压力颇重，且安东都护府内迁、东北地区力量虚弱的情况下，唐玄宗对渤海国开战并无好处。况且，他仍需要渤海国牵制奚、契丹和后突厥，彻底撕破脸皮弊大于利，故而仅仅以政治、外交手段虚与委蛇，将事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结语 黑水靺鞨遣使入唐的事件背后，恐怕少不了唐玄宗牵制渤海国的盘算。只是这位盛唐天子弄巧成拙，遇到了敢于向大唐叫板的大武艺。结果，他为了庇护大门艺、糊弄大武艺而撒下的谎被轻易拆穿，令当时的“国际社会”看了笑话，更给了大武艺得寸进尺的勇气。唐朝人没有料到，在此事被渐渐淡忘之后，东北边陲的“海东盛国”竟然水陆并进，杀入了大唐境内，使他们蒙受了意外的损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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