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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小河 老家村南六百米远的地方，有一条自西向东的小河。小河开挖于1958年，宽十来米，深三米。这条河源头在黄壁庄水库，是石津灌渠的一条支流，途径我的家乡，最终流入邢台的四芝兰东。但就是这条不起眼的小河，对家乡人来说，既是生命之河，又是母亲之河，也是家乡人的骄傲。 小河的两岸土地肥沃，小河用它源源不绝和清澈明亮的甘泉之水，灌溉了村里四千多亩良田。夏天收小麦，秋天收玉米，细米白面，有河水的灌溉，这里的父老乡亲过着能吃饱饭的生活。 我对小河的最初印象，是在五六岁的时候跟着哥哥姐姐们去地里割草。春天来了，河坡上绿草如茵，五颜六色的花朵似金片银箔洒在上面，野枣树，刺槐，子孙槐，灌木郁郁葱葱。河岸上有不成行的长得茂盛的白杨和柳树，那是鸟儿栖息和欢乐的天堂，杨柳婀娜多姿，长长的柳条拂弄着翠绿的河水。河水静静地流淌，只有下游水闸处，河水翻卷着浪花，发出哗哗流水声。水中的各种春草刚窜出水面，蜻蜓们就站在草尖歇脚，青蛙小鱼在清澈的河水中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地游动。 长大一点后，一到星期天，经常背上筐，拿上镰刀，来到河边，割猪草，剜野菜。肥嫩的青草散发着醉人的清香，割累了，小伙伴们就躺在暖洋洋的绿地毯似的河岸上，蜜蜂飞，彩蝶舞，看着青莹莹的迷离天空，听云雀在高空鸣叫，心中溢满快乐。 夏天的小河，是我和小伙伴们格外喜爱和游玩的地方。我从小就特别喜欢水，割完猪草，太阳正午，天热起来，一个个裤头一脱，光着屁股，前赴后继学电影上的运动员从水闸上跳水，看谁跳得姿势优美，动作轻盈，击起的浪花最小。这个玩够，又爬到岸边歪身老柳上，向水下跳。有时几个人，把柳枝压得如弓浸在河水里，如果其中一个滑到水里，树枝就会弹起，把另外的小伙伴弹到河中。被河水冲刷的老柳的根须，如长长的红色胡子，在水里摆动。我们在河里，还比扎猛子，一个个像水鸭子一样，扎进水里，好长时间以后才从远处的水里冒出头来，用手把脸上的水一抹，扭头看伙伴们谁游得最远，谁游得最近。游得差的，大家撩水击他，以示惩罚。玩累了，大家躺在河岸上，浑身清凉、舒服、爽快无比。 河岸边的水草异常丰美，是牛猪的美味，我们经常割给牛猪吃。要不了几天，水草像割了一茬韭菜一样，又葱绿一片。河岸边的野薄荷是药材，我们经常割回去晒干卖给县药材公司，换回的钱贴补家用。 小河的水不是常年都有，是根据农田灌溉的需要水利部门才开闸放水，河水停了的时候小伙伴也常在这里逮小鱼。河泥里有钻心虫，也叫水蛭，形状特别像蚯蚓，蚯蚓是红色的，但它是黑色的，你不小心触到它，它就会在你不知不觉中钻到你的身体里，会要人命的。我们每次都很提防，小伙伴们都会互相监督对方的身上有没有钻心虫。有一次，我和邻居的小孩去游泳，游完了他在岸边穿衣服时，无意中摸到屁股上有块泥巴，用手三抠两抠抠不掉；回头一看是钻心虫，钻心虫两头都是尖的没有头和尾，两头都钻了进去，他吓得当时“哇”的一声尖叫；我赶忙跑过去小心地轻轻地拽了出来，这东西拽的时候不要用力过猛，怕拽断了剩下的仍然可以钻进身体里去，我们用青蛙做过实验，真的很残忍。 割了草，洗了澡，夕阳西下，清风一吹，河面上波光粼粼，金光闪闪，渐渐地升起水雾，像一幅飘动的白纱。水中的红花、紫花，在水面晃动着身影。小伙伴们三五成群，踏着落日的余晖，向暮色降临、炊烟升起的村庄归去。 晚饭后，睡在门前的凉床上，透过树荫，数着满天亮晶晶的星斗，听着小河哗哗的流水声，还有田野上无边的蛙鼓虫唱，进入甜蜜的梦乡，年幼时故乡的夜好美。 有年夏天，下连雨，河水暴涨，混浊的河水漫过河岸，淹没了低处的田地，翻腾着浪花，滚滚东去。这时的小河，一改往日的温顺善良，让小伙伴们感到惊讶：小河也有发怒的时候？听大人说，那年雨水大，水库泄洪就是用这条河来控制水库暴涨的水位。 秋天，两岸高高的玉米地青纱帐一望无际。 冬天，河堤上树木落叶，小草枯黄。砍回的灌木，割回的杂草，成了人们烧灶和取暖的好柴禾。 时光穿梭，岁月匆匆，转眼四十多年过去了。如今，这条让我们梦魂萦绕的美丽小河，已被村民们夷为平地，和大田一起全部种上了果树，小河的轮廓已荡然无存，只留下了一处水闸的废墟，村民只能用地下水灌溉果园了。悲哀啊！这是包产到户的产物。茂密的白杨柳林——儿时的乐园消失了，春夏河坡上绿草野花消失了，这条哺育滋养了两岸人们四十年的小河就这样残忍地被无知的村民为了眼前的利益破坏了。 我幻想着，是否有一天能把最初时生机盎然、清纯自然的美丽面貌再恢复起来？只有天知道。我想，在逐步禁止用地下水灌溉农田的今天，在南水北调管道已路过离村60华里的今天，在又一次实行大型承包合作社统一管理的今天，往日的小河能否再次恢复原貌低成本灌溉农田造福子孙呢？ 作者：守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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