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聊斋之八*货郎与少妇
货郎荷担,穿巷吆喝而行。时盛夏午后,人多避署而休。生意冷淡,百无聊赖。忽见一少妇门廊下女红,旁止一犬假寐而伴。乃停对面树荫下小憩。
值凉风吹拂,货郎顺口而赞:好凉风也!
孰料妇怒目而对:好凉风汝母也!
货郎怔之——本无他意,不过聊发感叹矣。乃诘之:吾所言正话矣!何无礼如此?
妇愈怒:正话汝父也!
货郎甚不愉:妇何好抬杠之甚也?
妇立怒骂:好抬杠汝外祖也!竟叱犬逐之,急跃而袭。
惶惶而逃,追之甚远方止。货郎衣襟尽破,气喘吁吁,狼狈不堪。
逃至一空旷处,有众团座纳凉。奇而问之。乃诉之前后。
哄然大笑齐曰:该打,该打!
货郎委屈再三求解,原来其妇闺名,郝良凤,其夫:郑化,其父:郝太岗也 !
微言:真实故事,巧之甚矣,趣而记之,一笑。
外一篇*父与子
乡有俗规:言幼儿不足五岁而夭,谓魂不足。不许安葬入坟,必弃之荒岗野外方可,且不许亲人自为。亦不知自何而始,然至今仍延之也。故有胆大而不堪者图酬,耕余竟以此为业。
某户不幸,孪生子夭其一。哀悼之余,不免求人。其乡有光棍父子者长为之。其子欣然如命。归而嚷嚷讨赏:此番几累死!只夭一个,担之恁偏沉!勿得太吝!主气极,然无可奈何,遂厚赐罢。
后诉之其父:控其子无礼之状云云。其父悉之,慨然曰:劣子不肖之甚也,何敢如此,此吾不教过也,回家必捶之!先生勿恼,改日令子再夭,吾自去,赏赐减半可也!
微言:好父子,真个不肖!流传甚广,未知有无形于文字。记之搏君一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