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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邻 我家地旁边的邻居，是一个眼有残疾的人。这人或许是自己有残疾的原因，看人时那只好眼恶狠狠地。 他有一个背上有罗锅的媳妇，一双眼睛从眼眶中暴突出来，她看人时，眼睛仿佛看着远方，而看别处时，其实在看人。有时在地里干活时，她会突然展开歌喉，唱着我一句都听不懂的调调。歌声忽高忽低，极刺耳。她不能生养，抱养了一个女孩，可以想象，这对奇葩夫妻会将女孩调教成何等模样。
转眼女孩十岁了，和我儿子一边儿大。长得还算顺溜，只是也整日脏兮兮的。她和我儿子在一个班上，听儿子说，这女孩有个毛病，自己没有的东西，谁有，便偷来，成为自己的。我心里不禁感叹，咳，大人素质如此，孩子也如此，情理之中的事。我家常年与她家挨邦种地，种了棉花，棉花遭人偷，种了玉米，玉米遭人偷，我心里明白是她，可没逮到她，也拿她没办法。
有一天，是个礼拜天，我和儿子去刨花生。刨完了天将近中午，我们骑着三轮车，绕道来到棉花地。谁想正巧碰上这娘俩在我家地里拾棉花。儿子一见就嚷上了:"小慧，你又和你妈偷我家棉花，到学校我告诉老师去。"娘俩听到我儿子叫喊，慌忙从我家地里出来，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走了怕我偷她家的，嘛人嘛心哪，不走吧，让我娘俩逮个正着，也挺没意思。我曾见过这娘俩在自家地里挨个数着玉米棒捶，我心里不禁暗笑，自己偷惯了东西，自然怕别人来偷自己的。
我停下三轮车，来到她们面前，小女孩怯生生地说:“别让你儿告诉老师，班上又没人理我了。"她那养母，红涨着脸，动了动嘴，却没说出什么。我望着她，很厌恶这张脸，长得丑陋倒还罢了，心里也如此不堪。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但语气很重地说:“你就算不能给孩子好的生活，但也不能给她这样的教育，今天你沾孩子光了，没有孩子在这儿，我送你去村支部。"她那女儿，跟在我儿子后面，一个劲儿地问:"你会告诉老师吗?”“你不会告诉的是吗?"儿子很厌恶地说:“走开，我讨厌你，你和你妈都是小偷!”女孩怔在那儿，一脸哀求，一脸尴尬。我从三轮车上拿下几墩刚刨的花生，递给她，温声说:"去吃去吧，你放心，他不告诉老师。但是你要好好地长大。"女孩脸上立刻挂满笑容，竟很灿然。这笑容让我心里隐隐作痛，无邪的年纪，奈何有这样的母亲。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这母女再遇到我时，依然不说话，只是我发现，我家地里的东西，再没丢过。
作者简介:镜中人，原名高芳。沧州市南皮县鲍官屯镇倪官屯人。热爱生活，钟爱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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