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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村第五巷 | 郭薇薇

 1233465 2020-09-30

西门村第五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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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秋雨是在下午三点钟开始下的。住在西门村第五巷的村民被这场雨聚集了起来,这可是连过年都看不到的稀奇事,他们推开了自家沉重的大门,纷纷探出个脑袋,瞧着二嫂门前的大坑,每家每户的雨水顺着沟壕留到了坑里,自家院子里要是有个积水的地方,便拿着铁楸挖个沟,以保证雨水能顺利流到路上,流到二嫂门前的大坑里,像是一种仪式,每个人无声的进行着。瞧着院子里不积水后,便又关上了那扇沉重的大门,躲回两米的围墙里面。等到巷子里所有人关上门后,二嫂才拄着拐棍晃晃悠悠的走出来,她把拐棍试探着伸进去,伸进去三尺才探到底,她恨恨的拿着拐棍戳了两下地,然后回到了两米的围墙里。

这条路又恢复了平静。

说起这条路,西门村村长有说不完的苦衷。修路那年,全村的路都修了,却独独剩下五巷这条路,只怪这条路太别扭了,另外,村长还留了一个心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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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嫂是个寡妇,二哥十多年前便死了,还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早早的便安户在了北京,女儿们虽说都嫁到了本县,但也是各自忙各自的生意,这么大院子只住着她一户。她与隔壁的四婶是妯娌,她们的公公在解放前是个地主,虽说那会儿被没收了不少财产,精明的公公还是留了点东西的。二嫂前面的地方就是那会儿留下的,照现在还能拿出以前的房契出来,白字黑字的。二哥死之前这块地方的树长得相当茂密,二哥死后,这里变成了全村的“水库”。二哥死后第二年,二嫂的儿女便帮她把房子翻了起来,并不是子女多孝顺,只是房子被雨水浸到了半墙腰,到后来,二嫂家里的炕下陷了食指那么长,那个古董柜子也悬空挂了起来,雨水浸了半个客厅,这时候,二嫂的子女才着急忙慌的把房子给她翻盖了,二嫂家修房子时住在大女儿家里,那时二嫂的腿脚还灵活的很,每天走三里地去工地给工人烧水沏茶伺候着,只盼着他们能用点儿心。之后,二嫂家的墙便和其他家的一样高了。

二嫂搬进新房子没三年,客厅又往下陷了一尺,连着炕都裂开了。这房子是二嫂的大女婿给盖的,要知道他当初拿着小舅子大把大把的钱信誓旦旦的说,“放心,等你儿子以后回了老家,这房子还是亮堂堂的”,哄得老太太一愣一愣的。如今被兄弟姐妹暗地里说三道四,大女婿脸上挂不住了,直言说一个巷的水都攒在这儿,你就是把地基修到天上去,该陷的还得陷。这话不假,二嫂心里也清楚的很,虽说大女婿这活儿做的不利索,说的确实是实话,奈何自己是个寡妇,儿子也被自己送出去了,女儿们为了自己的生意,不会去得罪这些邻居的,她只能打烂了牙往肚子里咽,之后只是把客厅简单的修了修。过了不久房子又开始下沉了,二嫂已经没有那个精力去计较什么了,新房子当旧房子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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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婶家后面住着翠萍老两口,她跟二嫂年龄一样大。二哥没死之前,跟翠萍的丈夫十分要好,二哥死后,老两口也帮着照顾着些二嫂,二嫂儿女送来些稀罕东西,总会给翠萍家送一份。翠萍家挨着四婶的墙打着一层厚厚的石灰,从墙这头打到墙那头,翠萍家修房子的时候,四婶执意不准他们把下水道修到她的后墙,因为这事儿两家闹得很不愉快,一气之下,翠萍把她的后墙都打上石灰,如今两家老死不相往来,这都是年轻时候的老话了。

翠萍经常来二嫂家串门,有时也多多少少说一些四婶的琐碎事。四婶家的儿媳妇不知道去哪找的老男人,那辆黑色的轿车经常停到巷子口,与路上来往的三轮相比,这辆车充满着神秘感,巷子里的小孩都会趴到玻璃上瞧里面,然后车主人嘟的一声按喇叭,把小孩子全都吓跑,虽然这辆车每次只停几分钟,但这也是巷子里孩子少有的乐趣。为什么知道他是一个老男人,因为有一次这个男人来翠萍家里借厕所用,翠萍说,男人穿着一身蓝色西装,个字也不高,肚子上的那颗纽扣被撑开了些许,看起来也有五十多岁了,急匆匆的借完厕所便出去了。几分钟后,四婶的儿媳妇便从两米的墙里走出来了,胳膊上挂着一个包包,每次都会换身不同的衣服,翠萍给二嫂比划那次她看见四婶的儿媳妇是穿着一个豹纹的外套,脚上的鞋都长到膝盖了,就露着大腿那一截儿。村里人问过四婶家媳妇,她说是那个老男人强迫她的,翠萍恨恨的说,还不是自己不要脸。四嫂的儿媳妇长得确实很漂亮,都生了两个孩子了,长得还跟十七八的小姑娘似的,又比小姑娘多了一种成熟和妩媚,最后倒成了她的加分项。四婶在村里的名声一直不好,她们的公公去世之前,四婶跑的比谁都勤快,忙里忙外,把老爷子伺候的服服帖帖的,的亏老爷子是个精明人,最后把前面这块地给了自己,可把四婶气坏了。任何事都得往以后看,现在瞄见的只是现在的,拉长了,才有意思。

二嫂喜欢种菜,她喜欢把院子装扮的花花绿绿的。

之前,四婶很少来二嫂家里,以前四婶的儿子开着一家饺子馆,生意非常好,手里落了不少钱,儿媳妇的家世不好,妈妈一手养大,还有个拖油瓶的弟弟,四婶打心眼儿里瞧不上她的儿媳妇,次次鸡蛋里挑骨头,洗衣服嫌弃洗的不干净,做饭嫌弃不好吃,动不动嘴里就嘀咕着她是个狐狸精,高攀了她儿子。之后他儿子学会了赌钱,饺子馆倒闭了不说,把这些年赚的那点家底全赔进去了。现在儿媳妇都把野男人带到了家门口,她也不敢说什么。

秋天二嫂家菜熟了的时候,她会带着三毛一斤的桃子来看看二嫂,二嫂给她装一点西红柿和辣椒,二嫂心里也明白的很,自己是一个寡妇,四婶只能图她院子里的这点菜了。有一次二嫂在院子里面拔草,四婶推开门进来了,二嫂知道她又想要点菜了,一瞧,她两手空空来的,便想着这次一定不送她菜气她一回,招呼着她坐下,然后还是干着自己的活。四婶耷拉着头,“二嫂,我想借你点钱”,二嫂可纳闷了,她想自己一个老寡妇哪来的钱,亏她能开了这个口。四婶说二嫂的女儿家里都有钱,想让二嫂开口问女婿们借。

二嫂问,“多少钱”,“十万”。

二嫂觉得四婶一定是疯了,不仅让她去给她问女婿们借,而且狮子大开口,一借就是十万,之后四婶才说是她的小孙子,得了手足口病,现在在太原住着,每天就得好几百的花,二嫂听说过这种病,那孩子二嫂见过几次,脸蛋圆圆的,最喜欢嘶牙咧嘴的笑,四婶说求求二嫂救救她孙子,四婶现在比之前老了许多,没有了从前嚣张的那股劲了,从前走路头都是仰的高高的。

可二嫂说实在帮不了她,她怎么能开口问女儿们借钱,自己还是泥里的蛤蟆陷进去出不来。之后四婶走了,再没来给二嫂送桃子……二嫂也有自己的苦衷,本来女儿们因为自己房子的事就有了不少的怨言,耽误他们的生意了,自己哪有什么脸去让女儿借给四婶钱,还是一个做尽坏事的四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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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嫂的儿子回来的那一次,一家人商量着把前面的地方卖了。

修了路之后,村里的水没有地方流,全都流到了二嫂前面的地方里面,现在慢慢的成了一个小小的湖,飘着大片大片的蛤蟆屎,每天都能听见蛤蟆的叫声,跟村长说了好几次,他都没有给个说法,每次都是说现在还在建下水道,用不了多久全村的雨水都有地方处理了,就是一次一次信了他的鬼话,才搞成了这个样子。二嫂开始打听谁想要这块地方,村里书记的弟弟听说,早就想买块地方盖猪窝了,二嫂想了五巷可不是什么太平地方,卖给一个老实人,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了,于是以十万块钱成交,这块地方便卖出去了。

二嫂卖地方这件事再次让五巷的人沸腾了,她要是把地方卖了,以后的雨水可往哪里流呀,五巷里的人全都坐在了巷子口,连两个老冤家四婶和翠萍都坐在了一起,除了二嫂,现在他们可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二嫂隔壁的二柱问四婶,二嫂的房契是不是改革前的,分家产的时候四婶就在跟前儿,所以记得清清楚楚,是一张旧房契!这可让大伙松了口气,他们一伙人闹到村长那里去,村长正愁这件事了,刚好就有了这么一个理儿,于是,五巷里的人连同村长把二嫂告到了法庭。

这场官司打了半年,最终还是二嫂胜了,就算是改革前的旧房契,也作数!书记的弟弟拉来了一车一车的泥土把那块地方垫平了,听说可费了不少泥土,这地方常年浸在水里,地基肯定得打结实。后来,村长只能在巷子里挖了一条下水道,只是做了做样子,巷子里的水还是没有地方流,这件事只能这样结束了。

之后,翠萍再没有来二嫂家里串过门,她也和四婶也渐渐地说起了话,二嫂每次出巷子都像一个过街的老鼠,巷子里住了几十年的老街坊都不跟她打招呼,每次她走过去都能听见他们叽叽歪歪的说些什么,翠萍也在那里和他们一起坐着嘀咕。二嫂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儿做错了,前面的房子是自己家的不是人人都知道的吗?到头来自己倒是成了恶人了,渐渐地,翠萍不怎么出门了,女婿们弄来土把她门前垫的高高的,有时候女儿来看看她,除此之外,都是她一个人呆在院子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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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嫂看来,自己只图不生什么大病,不给儿女添什么大麻烦,剩下的日子糊糊涂涂的也就过去了,不知道哪天悄悄死在院子里也没人知道,谁知偏不如她的意。

二嫂家隔壁住着二柱一大家人,二柱没有什么正经工作,也是贫苦人家出生,靠着卖砖头养活一家老小,每天黎明到来之前,二嫂都能听见二柱发车的声音,二嫂便拉开了窗帘,拉开窗帘后阳光便涌了进来,这时,阳光还是鲜红的。二嫂这慢吞吞的才下了炕,洗干净尿桶之后,二嫂便又在院子里鼓捣她的菜,因为腿不方便,她只跪在地上,把小葱从盆里一颗一颗地移到院子里,三女儿开着一个工厂,工人吃的菜都是二嫂种的,二嫂觉得自己没有拖累儿女,能帮他们做一点,也开心的不得了。

二嫂的院子里只有她哼哧哼哧的喘息声。隔壁却是一片欢声笑语,二嫂却一点也不羡慕。二柱大女儿十九岁的时候,二柱老婆又生了一个女孩,这在村里本来就是稀奇事儿。二柱的女儿在外面打工,回来便被别人搞大了肚子,听说男人穷的不得了,把二柱的爹气的住了院。那时候二嫂门前经常停着一辆破破烂烂的小轿车,后来才知道这辆车是二柱女婿的,家里人匆匆忙忙给定了婚,把这男人招成上门女婿,有几次二柱女儿女婿出门就是开着这辆车,那时女孩的肚子已经有了些轮廓,二嫂有次看见她开了门坐进去,汽车略有些歪斜,男人发动了汽车,只听见‘哒哒哒’几声,汽车没有启动了,男人气的锤着方向盘,这时,汽车启动了,然后卷起了尘土,歪歪扭扭的出了巷子口。二嫂虽然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可也知道这车跟自己女婿的车一比,简直是上不了台面。

二嫂不仅看不上二柱女婿,也看不上二柱,二柱尽做些不入流的事。二柱的房子在二嫂的东面,出门必定经过二嫂家门前,老一辈没算好,白让他走门前的这段路,总不能让他飞出去,这口气二嫂也就忍了。二哥活着的时候,二柱不敢造次,每次路过门前还要笑眯眯地跟二嫂打招呼,如今二哥一走,二柱便将家里羊拉的粪扔到二嫂门前的坑里,二嫂说了他好几次,每一次都是笑嘻嘻地答应了,过几天门前又放了一堆羊屎。有一次他还跟二嫂说翠萍,“上次要不是她躲的快,我早开车撞死她了”,二嫂十分厌恶二柱,一个在别人面前低声下气的男人,在这儿跟自己吹鼻子瞪眼睛了,到底自己得忍着,自己无依无靠的,二嫂每次想到这些眼睛就抑制不住的发红。

有一次下暴雨,二嫂前面的坑越发的满了,好在房子修的高,勉勉强强也能出了门。二嫂站在门前,看见自己家墙角被人铲了几铁楸,漏出个窟窿来,坑的旁边新垫了一些泥土,被踩的齐齐的,想都不想,二嫂便知道这是二柱做的,二柱的爹腿脚不方便,每次走这里都得扶着墙。二嫂觉得这是莫大的侮辱,这几铁楸像是铲在了她的脸上,这时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抖动,这种感觉迅速的蔓延到其他地方,最后包围了心脏,像是无数的蚂蚁从其他地方爬到了心脏。当她推开二柱家门的时候,他们家里人正在吃饭,大家都很意外,因为二嫂从来没有走进过这扇门,只有二柱向着二嫂走了过去。

“我墙角的窟窿是你挖的吗?”

“是又怎样,你能拿我怎么样?”

二嫂孤零零的站在门口,她的双肩因为愤怒而剧烈抖动,每抖一下她都需要吸一口氧气,二嫂看着倚着墙站着的二柱,她不能对他做什么,她真想当一条狗,扑过去咬断他的脖子,她想起了四婶,想起了翠萍,想起了五巷住着的每一家每一户,都像二柱这副可恶的嘴脸,腹内的一股气体涌来涌去,最后涌到了颈部。二嫂僵硬的走了过去,抬起手掌向二柱挥了过去,二柱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做,想也没想便推开了二嫂,二嫂被推倒在了地上,她平平的躺在了地上,手上再没有多余的动作,她觉得死亡离她很近,它先蔓延在她的脚趾上,像无数蚂蚁在啃噬,接着一点一点涌到了腹部,她感觉肠子里涌来涌去,最后涌到了了头部,她感觉有蚂蚁在啃噬她的头,几乎都要吞噬干净,她好像看见了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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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嫂后来被送到了医院,医生说二嫂的腿本来就有疾病,这次磕到了骨头,必须在脊背塞进去一根钢筋,不然就会让下半身直接瘫痪,之后,二嫂被送进了手术室。

二嫂觉得自己被翻了过来,有冰凉的东西在自己背上移动,她赤裸裸的身体暴露在一千瓦的手术灯下面,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被剪开了,就像过年剪窗花一样,那把剪刀从切口插入了皮下,她感觉不到疼痛,但她知道自己的内脏漏出来了,有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放进去了,但他们没有再拿出去,这让她感觉很糟糕,但她想不了那么多了,麻药让她睡去。二嫂是在傍晚醒过来的,她趴在床上,这让她透不过气,这时候她的麻药劲儿还没有过,她只觉得她的背上好痒,耳朵旁边都是‘嗡嗡嗡’的声音,她想用力抓住些什么,整个手掌朝下面耷拉在床沿,她用不上力气,她只能抿了抿嘴唇,这是她唯一能做到的事情。是她的儿子先发现她醒过来的,他拿上蘸水的棉花棒抿在二嫂的嘴唇上,二嫂感觉到有东西流到了嘴里,顺着喉咙流到了胃里,这让她很舒服,她想睁开眼,但有些费力,但她莫名的觉得身边很温暖,之后,她睁开了眼睛,看见了自己的孩子们。这让大家手忙脚乱,护士跑出去叫了医生。

二嫂醒后,孩子们告诉她二柱被拘留了一个月。她趴在床上听着他们说话,她的儿子走到哪她的眼睛就跟到哪里,如果不是她生了病,恐怕在过年的时候才能看见他,但她又舍不得耽误他赚钱。晚上她的儿子让姐姐姐夫都回去了,他在妈妈的病床边铺了张席睡,半夜她总被疼醒,她就睁开眼睛趴在床沿边,她的儿子朝着她睡的,就像小时候他窝在她怀里,这让她心满意足。

儿子在医院照顾了二嫂一个月,直到她可以坐起来,这让他丢掉了工作,虽然儿子一直在说没什么,二嫂心里也清楚在北京找一份好工作多么不容易,他的儿子站在床边收拾东西,他把衣服收拾妥当了,又拿了一个苹果说在路上吃,二嫂又给他塞了几个苹果,装完之后儿子便提着包去了火车站,二嫂已经湿润润的,又不知道哪次才能见到儿子了。之后,二嫂被接回了女儿家里,女儿们商量好的,每家轮流照顾妈一个月。

二嫂被安置在了一间小小的房间,房间只放着两只柜子,上面放着一个大肚子电视机,旁边放着一盆发财树,它已经濒临死亡了,整个躯体耷拉在盆边,二嫂趴在窗户边看院子里,旁边的楼层把太阳挡的滴水不漏,女儿家的院子打着一层厚厚的水泥,有两只狗团缩在一起睡觉。也快入冬了,二嫂想,她还想着院子里成片的辣椒没有收起来,她打发自己的外甥女去院子里瞧了瞧,孩子说结了霜的辣椒都掉在地上烂透了,这让她很心疼,都是她一颗一颗种下的。隔壁是女儿的客厅,她听见有人在说话,女儿家里的客人总是一个接一个,一整天都不停歇,她看着放在窗台的面条,实在没有胃口吃下去,她靠在被子的夹缝里,闭着眼睛,真想就这么舒服的死去,她想……

有一天清晨,外面下雪了,这时她已经能推着助行车下地了,但她今天很焦虑。因为她在女儿家住了五周了,还是没有人来接她,这几天女儿的心情十分糟糕,她想二嫂给其他人打电话来接她,但二嫂说她们只是忘了,很快就会有人来接她,在周末时,女儿打电话叫她们几个姐妹接二嫂走。她们挤在二嫂这间小小的屋子里面,每个人都在争论自己做了多少,吃了多少的亏,耽误了她们多少的生意,二嫂觉得她们是说给自己听的,‘生意,生意,生意’,她们总有忙不完的生意,她知道自己是她们的累赘,姐妹们闹得不欢而散,剩二嫂一个人呆在这个小小的屋子里,还有那个大肚子电视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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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雪花在整个西门村弥漫的时候,二嫂在五巷门口出现了。

尽管雪花掩盖了路没留下一点痕迹,但二嫂很熟悉这条走了一辈子的路,她推着助行车,晃晃悠悠的走进了巷子,她知晓每个坑,每个坡,走到家门口的时候,足足花了半个钟头,她看见门口的大坑被雪花填满了,真希望它是被填满了!她从兜里摸出了钥匙进了门,院子里的西红柿架子是立着的,她想等不下雪了把这些架子收起来,开春还可以用。她在院子里站了一会,才想着进屋,等到她推开门的时候,她才看见躺在地上的碎玻璃,她的古董柜子,她的茶桌,她的电视机都被搬的干干净净。

她很愤怒以至于她没有再推着助行车,跌跌撞撞到了大门口时,她从坡上滚了下去,终于滚到了门口的雪坑里,她觉得身体里面的钢筋插到了她的心脏了,或者胃里,她不知道。

二嫂躺在雪坑里,看着光线如何发散又如何收缩,她的眼睛有些累了,她想,她该歇歇了。于是,二嫂又闭上了眼睛。

五巷又恢复了平静。

作者简介

郭薇薇,出生于2000年4月28 ,就读于山西农业大学信息学院,发表文章《走运》。曾获山西农业大学信息学院第四届征文二等奖,第二届两校诗歌对抗赛双子杯诗歌铜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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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网    络

文字来源:郭薇薇

图文排版:张    鑫

责任编辑:张家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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