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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BF主宾国 | 混杂斑斓的古巴文学

 星河岁月 2020-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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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第27届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BIBF)于9月26日开启。因新冠疫情原因,本届图博会选择在线上开展。这是创办34年的BIBF首次移师线上。今年恰逢中国和古巴建交60周年,古巴也成为了本届BIBF的主宾国。公众对诸如哈瓦那、雪茄、伦巴、卡斯特罗、切·格瓦拉等符号化的古巴元素尚熟悉,但对古巴文学也许了解不多。中华读书报特邀请中国社会科学院拉丁美洲研究所楼宇女士撰文,带领读者泛舟书海,一探遥远的古巴的文学图景。


说起古巴,有人想起雪茄、朗姆酒和莫希托,有人想起卡斯特罗和切·格瓦拉。但说起古巴文学,您会想到什么呢?很多读者首先想起的,或许是在古巴生活多年的美国作家海明威,而对古巴文学本身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今年恰逢中国和古巴建交60周年,中古的友谊有目共睹,但在文学领域,中古的交流尚显不足。据笔者统计,新中国成立至今,译介到国内的古巴文学作品仅有50余种。2020年9月,第27届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召开,本届的主宾国是古巴。在此,我们试图泛舟书海,穿过想象的光影,一探古巴的文学图景。

“绘”有切·格瓦拉像的哈瓦那革命广场内政部大楼,楼宇摄

混杂的多元文化

最初的古巴,是加勒比海安的列斯群岛中一个没有名字的“大岛”。1492年,哥伦布穿越大西洋发现美洲,“大岛”的宁静随之打破。登岛的西班牙人听不懂土著居民的话,感觉像在“黑暗中游泳”。此后,哥伦布将这个美丽的岛屿冠名为“胡安娜”,岛上的一切事物也被重新命名,有了西班牙语名字。土著文化被西班牙文化“覆盖”,只在语言层面留下一些印记。因此,与许多拉美国家一样,古巴的文学是由西班牙语写就的。

1930年,著名西班牙诗人、戏剧家费德里科·洛尔卡从纽约前往古巴。他写道:“船开了,缓缓临近。棕榈,肉桂,芬芳馥郁,美洲的气息,故土有根,这是上帝的美洲,西班牙的美洲。这是哪里?是另一个西班牙吗?”洛尔卡来自西班牙的安达卢西亚大区,在他眼里,古巴就是故乡的翻版:“这是世间另一个安达卢西亚吗?这是加利斯的明黄,略深了一度;这是塞维利亚的赤红,染了些许胭脂;这是格拉纳达的绿色,轻抹了鱼的磷光。”不过,古巴这颗加勒比明珠从来就不止一种色彩。从16世纪初开始,大量黑人奴隶随着殖民浪潮抵达古巴,非洲文化由此成为构成古巴文化的另一重要元素。时至今日,这仍是古巴给人的最初印象。漫步哈瓦那,望着巴洛克或新古典主义风格的建筑,会有一种置身西班牙的错觉。行走于各种肤色的人群中,就能切身感受到古巴混杂文化的氛围。

极具古巴风情的木质工艺品,楼宇摄

哈瓦那街头摆摊卖画的艺术家,楼宇摄

神奇的现实

独特的历史成因造就了多元的古巴文化,也构成了古巴文学色彩斑斓的底色。一般认为,古巴文学史的开篇之作是希尔维斯特雷·德巴尔博亚创作的《耐心之镜》(1608年)。这是一首基于真实事件创作的长诗,讲述了古巴岛的主教被海盗绑架后当地居民如何与海盗抗争的故事。古巴作家、文学评论家辛蒂奥·比蒂埃尔将这首长诗称为“古巴文学的晨曦,古巴文学之树清晰可见的根脉”。

此后,古巴文学之树缓慢成长,直至19世纪才迎来其历史上第一部重要的长篇小说,西里洛·维亚贝尔德所著《塞西丽娅·巴尔德斯(天使山)》。小说分为上下两部,第一部于1839年出版,全书最终版于1882年面世。作品受欧洲浪漫主义文学的影响,带有鲜明的风俗主义文学特征,被誉为19世纪古巴叙事文学的巅峰之作。小说通过混血姑娘塞西丽娅和富家子弟莱昂纳多之间的爱情悲剧,展现了19世纪古巴的社会风貌。古巴文学评论家恩里克斯·乌雷尼亚认为,这部作品“如同一幅巨型油画,西班牙占领军的司令、总督、法院院长、警察局长、大庄园主、贵族、平民、仆役、黑奴……一一登上大舞台。没有哪位历史学家能像西里洛那样以深厚、炽热的情感和对未来祖国的希望及信心,将糖厂的奴隶生活描绘得如此深刻、生动,将奴隶主与奴隶的矛盾、权贵集团与百姓的对抗反映得如此入木三分”。

如果说《塞西丽娅·巴尔德斯(天使山)》是读者了解19世纪古巴社会历史的重要作品,那么在阿莱霍·卡彭铁尔的文学世界里,读者可以真切感受到20世纪古巴文学那神奇的现实、诡谲的想象和澎湃的音乐感。卡彭铁尔的作品,是从古巴混杂文化土壤里绽放出的奇花异果,充分体现了古巴当代文学的实验性,为西班牙语文学的革新做出了巨大贡献。深受超现实主义和巴洛克主义影响的卡彭铁尔,在由土著印第安人、西班牙等欧洲人和黑人共生共存的历史和现实中,发现了创作的“新大陆”。在其代表作——长篇小说《光明世纪》中,作家将目光投向整个加勒比海地区,用华丽雕琢的巴洛克式语言,精心编织纷繁复杂的历史事件,重构了法国大革命背景下欧洲和拉美的历史,并借此思考本土文化和外来文化的碰撞与影响。在中篇小说《人间王国》的序言中,卡彭铁尔详细阐释了他关于“神奇的现实”的观点,并指出:“整个美洲的历史难道不就是一部神奇现实的编年史吗?”这一观点深刻影响了之后的“魔幻现实主义”。卡彭铁尔的《追击》《时间之战》等作品也有中译本。值得一提的是,《小说是一种需要:阿莱霍·卡彭铁尔谈创作》一书选编了卡彭铁尔多篇文论和采访,内容涉及作家本人的文学创作特色、他对拉美文学和社会历史的思索等,是一部重要的古巴文学“阅读指南”。

革命的诗意

革命题材是古巴文学的最为醒目的标签之一。早在19世纪,何塞·马蒂就将革命者和文学家这两种身份融于一体。何塞·马蒂是古巴民族英雄,少年时期就参加了反抗西班牙殖民者的独立战争,并创建了古巴革命党。与此同时,他还是拉丁美洲现代主义文学的开创者之一。马蒂认为,“诗歌当如一把闪亮的利剑,应该给读者留下这样的记忆:一位战士直奔天空而去,利剑出鞘,刺向太阳的瞬间,幻化为一对翅膀”。1895年,马蒂不幸牺牲,但他的革命激情通过《自由的诗篇》《纯朴的诗篇》《流亡的花朵》等诗集激励了一代又一代的读者。

不论是19世纪的古巴独立战争,还是20世纪由菲德尔·卡斯特罗领导的反对亲美独裁统治的古巴革命战争,革命构成了古巴近现代史的主旋律,也成为了古巴文学的重要题材。在译介到中文的古巴文学作品中,大部分都与革命文学相关。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出版的第一部单行本古巴文学作品就是《马蒂诗选》。这部1958年出版的作品选译了何塞·马蒂不同时期的诗作,虽转译自俄语,但仍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原作的热情,如:“来吧,来吧,用你的短刀/刺在我这颗心上!/我的心里面有诗,/它比你的短刀更强!”此后出版的《纪廉诗选》,以及《我们的怒吼》《要古巴,不要美国佬!》《我们必胜》等诗集则进一步展现了古巴革命诗歌的风貌。

除了上述纯文学领域的作品,国内还出版了大量与古巴革命领袖菲德尔·卡斯特罗和切·格瓦拉相关的传记或日记等,如《我的一生:卡斯特罗访谈传记》《切·格瓦拉:卡斯特罗的回忆》《摩托日记:拉丁美洲游记》等。这些作品进一步强化了古巴文学的革命色彩。

神秘的当代古巴文学

纵观中国与拉美国家的文学交流史,古巴虽然是最早与中国建交的拉美国家,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也曾是拥有汉译作品最多的拉美国家,但总体来看,21世纪以来,中古两国在文学领域的交流远不及中国与阿根廷、智利、巴西、墨西哥和哥伦比亚等国的交流,译介作品数量不多,且题材主要集中在革命文学。国内对古巴当代文学的译介,几近空白,只有莱昂纳多·帕杜拉的长篇小说《再见,海明威》、卡内克·桑切斯·格瓦拉的短篇小说集《33场革命》和维克托·罗德里格斯·努涅斯的诗集《无限灰》等几部作品。

莱昂纳多·帕杜拉是当代古巴文学的代言人之一。他的创作以侦探小说见长,通过系列小说塑造了“马里奥·康德”这一侦探形象,作品多次在欧美获奖。《再见,海明威》是目前帕杜拉唯一被译成中文的作品,马里奥·康德再次成为主人公,试图解开一桩与海明威相关的谋杀案。小说情节跌宕起伏,与海明威相关的内容虚实难辨,令人遐想。

对绝大部分中国读者而言,古巴文学仍是浮光掠影,十分神秘。这种感觉,恰似古巴诗人、1986年古巴国家文学奖获得者埃利塞奥·迭戈的描述:“太多的光/与尘埃/形成一道道别的墙/阻碍我想起一个/名字/的习惯/于是我开始想象自己是某扇门/夜不能寐/凝视着阴影处散发出的细碎声响/在那些分散排布的巨大柱子周围/在那一大片寂静中。”此次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或许就是一个契机。期待国内能引进更多的古巴文学作品,让我们越过一道道语言的墙,领略古巴文学多彩的景致。

哈瓦那老城区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当地人与游客合影,楼宇摄

哈瓦那大剧院,楼宇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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