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是我听到较早的一首歌,也是我这些年听得较多的一首歌。 我能有的记忆,是在我上学之前听母亲给我唱过这首歌。 我们家就曾住过一窝小燕子。那个时候,两间草房子的我们家还在烧大灶。不大的那个外间,既是客堂间,也是厨房兼吃饭间,又是我和大哥的卧室。我们兄弟二人的床是与大灶相呼应的笆墙(我进入小学之后才改建为“砖间站”)旁的两只拼在一起的睡柜。 (燕巢图片2013年夏摄于安徽石台) 那个燕子窝,就做在离大灶烟囱不远的北边第二根屋梁上。还没上学校的我,起床没有我大哥早,躺在被窝里,我会看屋梁上的燕窝里不停地有燕子进进出出。 白天,没事做了,喜欢相呆的我,更是痴痴地追着从屋梁上燕窝里飞出去的燕子,看它到哪儿去。 噢!原来,它们要飞到南边,不远的地方,农具社东边的河畈子上,啄泥。再飞回去,飞到我家,飞到它们的家里,把一小块泥加在燕子窝的边子上。有时,它们也不是去啄泥,而是去衔草回来,一次一根,细细的短短的草,衔到它们的家里。这些燕子在进我们家和出我们家门口的时候,不是一下子就飞出去,或是飞进来的,在门框前会有个短暂的停顿,就像是在侦察敌情。 就是在那个时候,识字,有些文化,却又是专职家庭妇女的母亲给我唱过《小燕子》。后来,也在广播里听到过几次《小燕子》,好像与母亲唱的不太一样。 当时,我好像就提出过疑问。 “燕子的衣服不好看啊!不是花的啊!”没人理过我的问题。 再后来,家中的大灶拆除了,同时也将那个燕子窝给捣掉了。我不记得当时有没有哭闹过。但我知道,我们家的地方太小,人口不少,屋梁上的燕子窝给我们家带来不小的影响。 那个时候,我们的县城里已经有了几个大工厂。一是大电厂,离多远就能看到大电厂的烟囱在冒浓烟;一是油化厂,每天晚上十点钟,那厂里会拉“回声”,放汽笛。大哥、二姐都曾在那个厂里做过小工。 上小学了,有图画课。老师让我们画冒烟的大烟囱,画冒烟的大轮船。 同年,文革开始了。我们开始唱革命歌曲。在小学里真的没唱过《小燕子》。 那个时候,我们能看到许多的鸟雀。燕子之外,见到最多的是麻雀,那是“四害”之一,男孩子们会空手在屋檐口去掏麻雀窝,会拿弹弓去射它,男子汉们会用汽枪去打它。那些个小麻雀好像反而越打越多。还有就是夏天傍晚在天空飞的蝙蝠,一趟趟地,上上下下地在空中飞,还会飞有家里头来。再有,就是大树上的喜鹊,河边上的“水罐子”,还有被称为“七姑姑”的斑鸠了。 那个时候,没有注意到,天空的燕子,好像随着《小燕子》这首歌曲被淡忘而消失了。 虽然,向来的中国人,即使是猎人们也不会将枪口和弹丸朝向小燕子的。 燕子,怎么就莫名地在城市的上空消失了呢? 再一次听到唱起这《小燕子》,已经是1970年代末,我到苏州读大学的时候了。 那个时候,无论是苏州,还是我们的老家,大小的工厂多了,机器的声音大了,天空中的燕子却少见了,有燕子窝的人家更是几乎没有了。 我们盖起了大工厂,装上了新机器。 欢迎你,长期住在这里。 说好了请你长期住在这里的,燕子啊,你怎么不见了呢? 中国人不是喜欢燕子的吗。 从遥远时候的“燕燕于飞,差池其羽”,到白居易的“梁上有双燕,翩翩雄与雌”;从“衔泥燕,飞到画堂前”,到“为迎新燕入, 不下旧帘遮”,再到清代的纳兰性德的“燕归花谢,早因循、又过清明。是一般风景,两样心情”。 在现实的生活中,身边有多少名叫“燕”、“燕子”、“小燕”的女子啊。但,她们大多已经四十开外甚至年纪更大的人了。 四十往下的人,有几人曾见到过天空飞翔的燕子,又有几人曾见到过屋梁上的燕巢。 上个世纪,我所在的那个小城以一款“燕舞”牌的收录机享有盛誉。可就在那个时候,和我的学生一起读白居易的《钱塘湖春行》,说到“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的时候,同学们就已经有不少人觉得迷茫了,虽然,他们当中就有以“燕”为名的同学。可是,他们见到过燕子,见到屋梁上的燕窝的人已经少了。 细想一下,家家户户关着的大门让燕子远处安身,越来越少的河岸河泥让燕子无处取得筑巢的材料,“大工厂”里的机器声,日益嘈杂的城市街道也让小燕子心神不定了。许多的人,口袋里还有些个钱钞的人都无法在另一个城市里买到住房,你,这个一年有半年不在本地的燕子怎么能取得在城市居住的资格呢? 这些年,听了不少版本的《小燕子》。 我不是将这首歌作为儿歌来听的,也不太喜欢那些有甜甜嗲嗲的童声唱出来的《小燕子》。只喜欢听两个版本的。 相关文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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