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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庄子的天籁是什么,也就明白了齐物论中的大知小知

 心慧文化 2020-10-05
我们从颜成子游与南郭子綦的问答中,已经明白了人籁就是人吹笛子的声音,地籁就是风吹过各种各样的孔窍所发出的声音,地籁的这些声音是由孔窍决定的,什么样的孔窍就会发出什么样的声音。

南郭子綦借用人籁和地籁来说明天籁,天籁就好比是道吹过天地这个孔窍所发出的声音,当然这只是一个地方,天籁是没有声音的,只是表示虚无缥缈的道作用着天地万物。


南郭子綦用地籁说明了声音是由孔窍本身的大小形状所决定的,而不是由风决定的,所以南郭子綦才说孔窍的声音是“咸其自取”。

对于天籁来说,道虽然作用着万事万物,但每一样事情的表现,是由事物本身决定的,有什么样子的东西就会产生什么样子的表现。

大知闲闲,小知间间。大言炎炎,小言詹詹。其寐也魂交,其觉也形开,与接为构,日以心斗。缦者、窖者、密者。小恐惴惴,大恐缦缦。其发若机栝,其司是非之谓也;其留如诅盟,其守胜之谓也;其杀如秋冬,以言其日消也;其溺之所为之,不可使复之也;其厌也如缄,以言其老洫也;近死之心,莫使复阳也。喜怒哀乐,虑叹变慹,姚佚启态。乐出虚,蒸成菌。日夜相代乎前而莫知其所萌。已乎,已乎!旦暮得此,其所由以生乎!

大知闲闲,小知间间。大言炎炎,小言詹詹。这四句话的字面意思很简单,闲闲表示空闲、宽敞,间间表示窄小、狭窄,炎炎表示火热、灼热,詹詹表示啰嗦、琐碎。庄子的意思就是说,闲闲、间间、炎炎、詹詹分别是由大知、小知、大言、小言决定的,也就是咸其自取的意思。这四句话,只是表示有这些客观情况,并没有褒贬的意思,可不能理解为谁好谁不好。


日以心斗,很多的书上和网络上,包括古诗文网,以及著名人士南怀瑾先生的《庄子諵譁》,都把这句话理解为整日里钩心斗角。其实这样的解释是不对的,钩心斗角这个成语出自唐代杜牧的《阿房宫赋》:各抱地势,钩心斗角。原本指宫室建筑结构的交错和精巧,后来才比喻用尽心机、明争暗斗。所以,把先秦庄子的日以心斗,翻译成唐代的钩心斗角,显然是不合适的。

斗,根据《说文》:十升也。《康熙字典》引《群经音辨》:升十之也。《史记·李斯传》:平斗斛度量。《前汉·律历志》:斗者,聚升之量也。可见,斗原本是量词,引申为度量、计量、衡量。日以心斗,就是整日里都在用心作着度量、计量。

其寐也魂交,其觉也形开,与接为构,日以心斗。这四句话的字面意思就是:在睡着了的时候,人是不清醒的,仿佛思想跑到了幽深的地方跟魂魄相会去了;醒来了之后,人的身体就活动开了;人接触到什么东西,就跟什么东西产生了联系;人与什么东西产生了联系,心里就会度量着这些事情。同时也表示,人之所以会出现这些情况,是由睡眠、醒来、接触到什么、联系上什么来决定的,也是咸其自取的意思。

那么,整日里用心来度量了之后,又怎么样呢?


缦者、窖者、密者。小恐惴惴,大恐缦缦。在用心度量了所碰到的事情之后,就会出现傲慢、躲避、小心、小恐、大恐
等种种情绪,而这些情绪也都是咸其自取而产生的。

其发若机栝,其司是非之谓也;其留如诅盟,其守胜之谓也;其杀如秋冬,以言其日消也;其溺之所为之,不可使复之也;其厌也如缄,以言其老洫也;近死之心,莫使复阳也。要理解这一段话的意思,有一个很好的办法,只要回顾一下南郭子綦的“隐机而坐”是什么意思,就能清楚的理解这一段话的意思了。

如果南郭子綦不是一个修道人,没有达到能够隐藏生机的境界功夫,他就会跟颜成子游一样,表现出人的生机,是活人就会表现出活人的生机,这不也是咸其自取吗?所以,对于活人来说,表现出生机不就是“其发若机栝”吗?这种表现就跟机栝发动一样,是控制都没法控制的。现在我们回过头来再看南郭子綦的隐机,那真是了不得的境界功夫。

其发若机栝,其司是非之谓也。表示这些情绪的产生,是用心度量了所碰到的事情的好坏之后发生的,而且是难以控制的发生的。


其留如诅盟,其守胜之谓也。表示产生了这些情绪之后,就会留在心中,想忘也忘不了,想扔也扔不掉,似乎这些情绪是抱着坚持就是胜利的信念似的,留在了人的心里。

其杀如秋冬,以言其日消也。表示这些情绪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像秋霜杀草一样,也会日渐消失。

其溺之所为之,不可使复之也。表示当这些情绪产生之后,自己一旦陷入到这种情绪当中,就会被这些情绪牵着鼻子走,想回也回不来了。

其厌也如缄,以言其老洫也。厌,根据《说文》:笮也。《说文解字注》:竹部曰:笮者,迫也。此义今人字作压,乃古今字之殊。《康熙字典》引徐锴曰:笮,镇也。压也。一曰伏也。《左传·昭二十六年》:将以厌众。《前汉·杜邺传》:折冲厌难。注:厌者,压也。镇压寇难,使之销靡也。洫,根据《说文》:田间水道也。引申为空出、使之空。《管子》:是以长者断之,短者续之,满者洫之,虚者实之。


厌,就是压的意思。洫,作动词,就是使之空、使空虚的意思,也可以理解为毁坏、迷惑,反正都是贬义词。

其厌也如缄,以言其老洫也。当人一旦陷入到这种情绪中之后,就好像自己被自己的情绪压住了并密封起来,这种情绪就会使自己衰老并空活一场。

近死之心,莫使复阳也。表示自己被自己的情绪压抑控制住了,也就跟死掉差不多,是很难再恢复生机的。

喜怒哀乐,虑叹变慹,姚佚启态。乐出虚,蒸成菌,日夜相代乎前而莫知其所萌。已乎,已乎!旦暮得此,其所由以生乎!

由于这些情绪又引出了种种的喜怒哀乐,就像孔窍会发出的声音,又像湿热的地方会长出的菌菇,这些种种的喜怒哀乐会日夜不停的出现在自己身上,但自己却还不知道这些种种的喜怒哀乐是怎么出来的,真是可笑又可悲啊!算了吧,算了吧,这种种的喜怒哀乐一天到晚在身上出现,这些喜怒哀乐又是依据什么得以产生的呢?


其所由以生乎,这是一句倒装句,又是疑问句,所以理解起来有点难度。

其,是代词,我们在翻译古文时,最怕碰到其、彼、此这样的代词,而庄子又特别喜欢用代词,真的是令人又爱又怕。好在每一个代词都不是瞎代的,在代词的前面一定会有一个明确的事物,为了方便简略,才会在后文中用一个代词来表示。例如,芳芳是我的女朋友,她可是个大美女。所以,其就是指前面反复说起过的种种喜怒哀乐。

所由,就是所依据。以生,就是得以产生。乎,作疑问词,什么。

其所由以生乎,就是种种的喜怒哀乐所依据得以产生什么?把倒装句调正过来就是:这种种的喜怒哀乐所依据什么得以产生呢?或者:这种种的喜怒哀乐得以产生所依据什么呢?意译就是:这种种的喜怒哀乐是依据什么得以产生的呢?或者:这种种的喜怒哀乐得以产生的依据又是什么呢?

庄子在这一段文字的最后,就是在问:这种种的喜怒哀乐不都是咸其自取吗?那又是什么才产生了种种不同的喜怒哀乐呢?

欲知庄子是如何展开论述的,我们将继续跟大家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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