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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宇极:我看到的杜郎口中学

 扬眉剑客 2020-10-06

原创 白卷

看到《茅卫东:杜郎口中学带给我的噩梦》(以下简称杜郎口),还是很惊讶的。没想不到这么多年了,这个学校还在风口浪尖。

我多年前也去过一次,以下纯属回忆,或有不准确的地方,欢迎指出。

因为没有官方身份护体,所以方式与茅老师不同。我到茌平后两眼抹黑,问路时,恰巧遇到一位曾在杜郎口中学上过学的毕业生。

她骑电动车把我一路送到学校,路上不但谈及到崔其升校长,也谈到其夫人以及上上下下很多相关事情。这让我觉得,在学生眼中,或者在社会大众那里,这个学校的故事,似乎与官方报道并不一样。

这点也不意外。「圣人从不在自己的家乡。」毕竟所有的正能量报道,在熟悉他的人那里都是bullshit。这世上,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一个人怎么可能这么圣洁呢?

路上大巴一辆接着一辆,都是组团来参观的学校教师。只有我孤身一人,这让卖门票的团队大感惊讶,我报了一个朋友的名姓,说了一些仰慕的话,他们惊叹说,原来还有这样的老师,居然千里迢迢自费来这里「取经」。

白宇极:我看到的杜郎口中学

当时尚未到开放时间,但因为我这样的情况,其中一名小领导给我开了绿灯,让我交了钱提前进入校内。

路上我们聊了聊,才知道他们是天津的一个团队,说学校还与中国教师报合作有教师培训等多种项目,因为校方不善此事,因此全权委托。

他们也的确专业,在那之后的三四年时间中,还多次发邮件打电话邀我参会,话术非常娴熟,一点也不让人讨厌。

我在杜郎口住了三天,按照估算,我想单是门票,恐怕每年收入就有上千万。这还不算其他项目,比如学校墙上海报中显示的与教师报合作的培训。

后来更得知,收门票的做法居然非常广泛,包括洋思中学等等都是如此做法,这大概是全世界独有的教育创举。

我对此颇有微言,一位朋友说,因为学校财政不足,这也是无奈。当年连教师都留不住,直到近些年有了钱,才能从河北山东等地招到大批毕业生。

杜郎口一直讲究教师不教,学生先学后问,上课教师作为辅助就好。我看报道中崔其升说,因为杜郎口是一所乡镇中学,濒临倒闭,没有优秀老师,让这些老师教还不如不教。

但因为我提前进入,看到的就不是这样了,教师还是要讲课的。不但此时教,等到晚上参观的教师撤离,只剩我跟三四个教师的时候,我发现他们自习时教师也是要教的,而且与传统学校无异。

我看到学生课桌上和课桌抽屉内都是高高的课本和测试练习题,当时就想这些东西也不可能任由学生自己探索。

白宇极:我看到的杜郎口中学

等到参观时刻到来,一大堆教师蜂拥而入,教室四面都是黑板,学生们应该早已习惯这种状况,所以毫不稀奇,好像一点也不受干扰。

学生在黑板上写下考点,然后相互提问,有的学生大声背诵,也有学生向老师提问,闹哄哄如同集市,这一点与报道丝毫不差。

但是有些学生就不太一样,他们无精打采,只有你看他们的时候,会选择性的应付两下。我想他们大概不是成绩那么好的学生吧。

一个学校,一个年级,乃至一个班都像打鸡血一样的学习,毕竟没有可能。如果人人都这样,每天都如此,那恐怕就完全是演戏了。

我跟一个朋友争执说,这些教育方式完全算不上先进,仍然是背考点,仍然是刷题,仍然是那些教材和路数,与其他应试学校没有区别。哪怕它八面都是黑板,再怎么学生自学,也是无用,这些都是花架子。他表示不同意。

再后来,我跟多位朋友提到我的观点,他们大多也不同意,但是理由变成了杜郎口只是一所乡村学校,这样都是不得已,你让他们怎么办呢?

这恰恰就是问题。为什么全国上下那么多学校都来学习一所「不得已如此」的乡镇学校?为什么不是向更好的更有未来的学校学习?

我从来没听说也没见过北京四大名校前来取经,也没有听说过上海学校来此。很显然,谁在教育上更为领先,大家心知肚明。

白宇极:我看到的杜郎口中学

而「让他们怎么办」更是最核心的问题所在。我曾经跟一个朋友说,如果不是把杜郎口作为标杆,而是把「乡村教育到底怎么办」作为核心问题探讨,那么我们这么多年很可能就会越过杜郎口,而得到更多的可能。

但如果要这样,那就要批判性的去看杜郎口,这是很多人认为的负能量做法,但可惜,一味赞颂而没有反思,让「乡村教育如何做」的探讨几乎止步不前,从结果来看,到底谁是负能量呢?

我从杜郎口操场上给李玉龙打电话,问他怎么看,随口聊了几句。随后不久他做了一期杂志,专题就叫「杜郎口的课不是好课」。没想到因为这一期,他受到了极大的压力,被要求给崔其升道歉。

我后来拿到杂志,发现他仅仅是拿杜郎口的公开课做了剖析而已。后来再见他提到此事,他只是说「老崔也不容易」。我心想,谁容易呢?

教育之所以有今天,就是因为这些恶心的圈子。明面上互相吹捧,暗地里很多事不敢公开来,却私下各种小动作。

我后来跟很多朋友包括茅老师也提过杜郎口,他们大都觉得崔其升不容易,很多吹捧他的文章极尽阿谀之能事,当他生病时,有人甚至写文说自己流泪了,「没有他,中国乡村教育怎么办呢」?

我去的时候,因为他出差深圳,我没有见到其人。但是在最后一天,他们的教师团队展示公开课,开始的时候又唱又跳,让我想到了传销。门口电子屏滚动着各种奖惩规则,也让我心生厌恶。

但我从种种迹象中怀疑他是一位极度强权的领导者。这样的学校,犹如类似的企业,人存政举,人亡政息。崔其升已退休数年,不知道此校现状如何了?

不过,此事虽然已经过了近十年,但我仍然坚持当时的观点,即乡村教育的出路绝不在杜郎口。在杜郎口周边的路上,我看见成片被污染的花花绿绿的水,当时我就想,乡村学校里的领导和孩子们,如果哪一天可以回望自己脚下的那片土地,那才会诞生真正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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