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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H是去年刚刚转到我们学校的一个男孩。 在此之前，他已经辗转两所学校。虽然人尚未到校报到，但他的“威名”和故事却早已传遍“江湖”，人们传说他是不可救药的“小霸王”“混世魔王”，连他的父母都觉得他是个“大麻烦”，甚至对愿意接收他的施教区学校表示感激和歉疚，真可谓是为了孩子低到了尘埃里。 我认识小H是因为上周的做月饼活动。虽然参加活动的有20多个孩子，但因为他的特立独行，在人群中的辨识度很高。我当时并不知道，他就是一年前的那个问题孩子。我和他聊天，询问他是几班的，叫什么名字，他侃侃而谈，思路十分清晰。回校后，我找到他的班主任婷婷老师，向她了解这个孩子。婷婷老师的第一句话就是“是小H同学吧？怎么样？他很可爱吧？”这才揭开了这个孩子一年的成长之路。我很好奇于这个孩子在这一年里的心路历程，决定对他进行一次采访，以下是根据对他和婷婷老师的采访整理成的文稿。你看孩子是什么样的，孩子便会成为什么样的人“老师恨我，我也恨老师。”这是小H和婷婷老师初次见面时说的第一句话。婷婷老师对此记忆犹新：“我当时对自己说，即使成不了他喜欢的老师，至少不要成为他憎恨的老师。”所以，和小H的初次“交锋”中，婷婷老师便以一种平等的，甚至是“小H”式的调侃方式开启了彼此之间的对话。婷婷老师总是看到他的优点：“很善良的孩子，会帮着同学做值日工作，看到桌子歪了，自己就会去调整好。”“不管他从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从到我班里开始，他就是全新的他。”“他很可爱的，特别喜欢说话，反应也很灵敏的。”“当然，他肯定有缺点的。孩子嘛，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缺点，没有哪个孩子是十全十美的。”……婷婷老师说到小H，脸上溢满了慈母般的笑容，笑容里透着老母亲般的自豪。在小H自认为的“至暗时光”里，他惹事，打架，经常被批评，被喊家长，他很平静地说：“二年级的时候，我成了班里的‘老大’，有一群小弟跟着我。”“我现在不打架了。虽然我自己觉得自己没什么变化，但同学们都说我变化很大。比如，今天我把做的月饼和他们一起分享，他们都觉得我是一个大方而善良的人。”在采访中，小H曾说过以前的老师“不喜欢我”，相比于一年前的“恨”的表达，显然缓和多了。其实，听了他曾经的故事，估计大多数老师都会抓狂。可是，是否有人去关心过：这样的孩子是如何造就的？又是如何一步步滑向“深渊”的？在这个过程中，老师和父母做了哪些努力？我问他怎么判断老师“喜不喜欢你”？他回忆说，具体的事情忘记了，但能从平常老师的眼神和话语里感受到这种“不喜欢”。 孩子，都是非常敏感的，人们对他的喜欢或厌恶，他们都能感受到。甚至很多时候，人们看待他的方式将决定他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人们觉得他是个“混世小魔王”，他就做一个打遍全班无敌手甚至让人“闻风丧胆”的“混世小魔王”；人们喜欢他，觉得他是个善良有潜力的孩子，他就向着善良上进的自己而努力。就像吉诺特博士在《孩子，把你的手给我》一书中所说的：“如果老师和父母不断重复说一个孩子愚蠢，渐渐地，孩子就会相信，他会认为自己的确是愚蠢的，然后就会放弃智力上的努力，认为避免愚蠢的方法就是避开比赛和竞争。”怎么改变这种现状？吉诺特博士说：“利用每个机会强调他们积极的一面，避免使用贬低性的语言。”而这，恰好是婷婷老师改变小H的方法之一。 请尊重每一个孩子不一样的成长方式 当然，如果只是一味鼓励而没有实质性的帮助，孩子体验不到进步或者成功，他依然会陷入困境。小H转校后的第一次考试，语文只考了30多分，他的基础的确非常薄弱，成绩总是在三四十分之间游走。一年后，他的成绩慢慢开始及格，上学期期末考试，他的语文成绩达到 70多分。在最近的一次测试中，更是获得了87的高分。他颇为自豪地告诉我，这次语文考试的难度比较大，班里上90分的同学一共才4个。我用很夸张的表情和语言表达了对他进步的佩服！我说，从30多分到87分，50多分的进步真是非常不容易，可以说是一个飞跃。他补充说，这是一个学渣的逆袭之路，马云也是这样一步步成为今天的马云的。 一个“学渣”想要逆袭成功谈何容易？期间他谈到了妈妈的陪伴——“要感谢我妈的‘鞭策’，‘鞭’是‘鞭子’的‘鞭’，她是拿着‘鞭子’在旁边监督我学习，一直坚持陪我做作业。在我身上花了很多功夫。”“那么，刘老师有没有给过你帮助？”我问他，他沉默了。眼眶开始发红，他拼命控制自己的情绪，缓缓地说：“刘老师，她给我的帮助是最大的。”“我刚来的时候，是不做作业的，而且成绩很差。刘老师每天放学都把我留下来，让我把语数英的作业一样一样的完成。我一个人做作业时很不定心，她让我妈妈到学校陪我做。”“我觉得刘老师的教学方法特别好，讲得慢讲得细。我打一个比方，如果说，讲的内容有1厘米那么多，我以前的老师会5毫米5毫米地讲，而刘老师则是1毫米1毫米地讲给我听。”我惊叹于这个孩子精巧的比喻和超强的表达能力，也感佩于婷婷老师在他身上所花的功夫之深。 访谈的最后，我向小H表明了采访他的目的——每个孩子都有各自不同的天赋和潜力，希望他们不要因为暂时的成绩落后而放弃自己；也希望每个父母都能相信自己的孩子，并且愿意帮助孩子、陪伴孩子共同成长；当然，也希望每个老师都能够像刘婷婷老师一样，尊重每个孩子不一样的成长方式，帮助每个孩子健康成长，收获属于自己的希望。 每一年，我们都会迎来新一届学生，他们或高或矮，或胖或瘦，或多或少地闪烁着些许个性的亮光。然而，在我们教育者的内心，却早已确定了一个理所当然的主张，几年之后，我们希望把他们变成一样的孩子，让他们全都变成“好”学生。虽然，每一位教育者内心那个朦朦胧胧的“好”学生标准并不一样，但确定无疑的是，我们大都会殚精竭虑让学生走在同一条通往标准的大道上。然而，那棵树与这棵树并不一样，有的需要在天空挺拔，有的则需要在河边茁壮；有的习惯于云山雾罩，有的却渴望阳光普照。教师的意义就在于尊重某一个特定孩子的需求和不一样的成长方式，在这样的教育生态里，这棵树才有可能变得不同于那棵树，乌龟和兔子才能各显风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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