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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清风絮语:教师节,致敬邢老师

 一花牧场 2020-10-09
211. 清风絮语:教师节,致敬邢老师
 
每逢教师节,收到很多来自学生、家长、朋友以及单位的祝福。我总是非常惭愧——因为我极少为我的老师们送出祝福。
但实际上,我在每年的教师节,都会在心里默默地回忆一遍从小学到师范的所有老师。他们的形象,他们曾经在我生命成长的岁月里留下的点点滴滴,记住的,我全部回忆一遍。只是,我依然沉默地回忆,没有任何表示——真的很羞愧。我其实是一个挺能表达的人,不管是日日坚持无病呻吟,还是教师职业造就的那张“嘴”,但我又觉得自己挺害怕交际的,包括与老师的交际,导致师傅张老师说我是一个很自卑的人。
在这个特殊的节日,朋友圈里已经收到了很多祝福。我总想着也应该要有所记忆有所思,因此,打开电脑,敲打文字,即使蹩脚,但也是真诚而质朴的。我不会华丽丽的文章,那些文句如同我的名字一样直白,也像我的朋友圈头像——一株狗尾巴草那样朴素。
今天,我要写的是邢老师。
 
1992年9月,我离开小村子,到黄坦中学读书。12岁(11周岁)离开家乡,住在学校里,十分新奇,也很能照顾自己。我常笑着说,这就是所谓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无数次见证过家里没有钱的窘迫,家人日夜辛劳的勤苦,我其实打小在心里就很想读书来改变命运。哥哥姐姐很早就辍学打工了,我很幸运,在我读书的时候,他们已经能赚钱贴补家用了。
我住在学校里,每个星期回家一次。
那时,一个段有6个班级,我在4班。我记得,那个时候,一个段有一个重点班,但不是我们班。重点班的师资力量一定是最稳定的,而我们这些普通班的师资,可说是“动荡不安”。更换老师是常态。倒不是说来接班的老师不好,恰恰相反,教过我们的很多老师都是当时出了名的老师,比如才华横溢的白圣煌老师,数学张康乐老师(后来竟然发现张老师成为了文成语文界名师,我当时还惊讶了很久回不过神来),数学大师夏立华老师。
印象最深的,莫过于邢老师了。
邢老师是我初一时候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他上课是极好的,我对初一数学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该是邢老师的课开始的。他上课语调很是平缓,但不失幽默风趣。在上到抛物线的时候,还会给大家来一段粉笔头演示,看得大家目瞪口呆,继而哄堂大笑。那个时候,初中的学习生活节奏是非常快的,但从未见过邢老师催过我们做什么,也不会批评我们,永远一团和气的样子。
但很快,他就离开了我们班,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任务——他担任学校的教务处主任,连同一个很厉害的班级也给了他。那个班级不是重点班,但却是重点培养对象的班级,是完全可以和唯一的重点班互相媲美良性竞争的班级。
于是,邢老师只给我们留下一个非常模糊的印象。邢老师不教我们,我们感到非常失望,但也无奈。数学老师换了几许,好在那个时候,黄坦中学的师资力量非常强大,一听说该老师的传闻,我们的信心自是随意增长,所以成绩并无多大影响。只是偶尔,还是看着那个神秘莫测的班级感到十分羡慕——那个班级,数学是邢老师,英语还是邢老师的爱人赵老师哩,重要的是:那个班级,很少换老师。
 
现在想来,我其实能考上师范,得益于当时黄坦中学的某些决策。
因为,我读到初三的时候,又成为邢老师的学生。而且,是换班就读。
初三期中考成绩出来,我挤进了全段第三十名。也许,普通班的学生能够挤进前三十,是一件非常不易的事情。当时,班级里还有与我一样挤进前三十的两位男同学,一位第八,一位十二。这个名次,改变了我的命运——很快,我和两位男同学沛彬、海平一同去了三(3)班,进入了这个神秘莫测学霸云集的班级。
我顿时如入大观园一般,目不暇接。也不知为何,刚进三(3)班时,我竟然还能常常回四班上课,上完几节,又进三班上课。现在想想,那个时候,学校的氛围怎么如此宽容呢?而且,把平行班的“优生”半路“挖走”了,岂不是让平行班“雪上加霜”吗?
当然,这不是我考虑的问题。我只觉得,我得到了优待,而我,只是一个非常普通地道的农民的孩子。我父母从未见过老师,我也从未给老师送过任何礼物,相反,赵老师和邢老师还常常让我们这些住校的孩子到他们家去坐坐。他们住在学校的宿舍里,我们对老师的敬畏感,导致我觉得走进半步老师的宿舍楼,都会有一种头皮发麻内心飞跃的感觉。
回到邢老师的课堂上,听邢老师上课,挺是感慨的。自然,我也非常努力,在三班的一个半学期的时间里,我几乎放弃了所有休息的时间,日夜耕读。邢老师与赵老师这对夫妻档,分别担任三班和一班的班主任,均为当时这个段里最叱诧风云的班级。加上六班这个从初一就笃定的重点班,那年的中考,似乎稳稳的。
 
与邢老师重要的交集还在后头。
很快,就填报志愿了。
父母和哥嫂根据我当时的成绩情况,建议我报考中专。当时已有重点高中之说,但底子过于单薄,我断定自己考不上,中师与中专的选择上,家人偏向于中专,是因为地道的农民世家,从未有过在政府部门工作的人。进入政府,就等同于农村人心中的“朝廷有人”,这是父辈们的希望。
于是,我在犹疑之后,在志愿里填写了“中专”。
邢老师是教务处主任,更是我的班主任。志愿填报后,他和赵老师把我叫到了他们家里,语重心长地跟我说:“一花,根据目前的情况,建议报个中师会比较稳妥,一则女孩子当老师挺好的,二则也是保险起见,毕竟中专的分数线会高一些。”(大意是这样)
听老师这么一说,我便立刻决定,修改志愿。
放榜的时候,很幸运,我考上了,而且差一点点就进入了重点高中,以这个分数线,我还能进入公费的师范,到浙江省瑞安师范学校就读。
我十分高兴,欢天喜地迎接新的生活,以及未来可期的岁月——三年后,我就可以分配工作。对,师范生是可以分配工作的。当时,母亲总担心我的分数会被人抢走,考上了,又怕工作被人抢走——也许,农村人最担心的,就是“朝廷无人”的那份空心状态,总觉得心无所依,毫无安全感。既然是包分配,父母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大半。事实证明,如果那年我读了中专,三年之后的“分配之路”便会艰难很多。
 
我不知这在邢老师心里种下了怎样的感觉,虽然我知道邢老师与赵老师是极为我高兴的。
毕业后,我分配到了富岙。
两年后,我调入了支垟小学。在支垟任教一年后,我进入了黄坦镇小。七年后,我选调进了文成县实验小学。
我与邢老师成为了同事。
从邢老师的学生(1992年算起),成为邢老师的同事,足足用了16年的时间。
同在县小的同学有好些,也有一些不是同班但同是邢老师的学生,我们就如同从同一棵树上掉下的果实一样,聊起邢老师,总是温暖如初。用一个极其通俗的词语来形容,便是“好人”一个。
邢老师对我,对他的每一个学生都很好。他在县小,担任教务主任,主管数学教学。但叫我担任语文教研组长的是他。若没有担任组长,我又如何能够得到如此平台锻炼自己呢?
我以为邢老师早已忘记了十几年前建议我修改志愿的事情。但是,有一天,邢老师突然问我:“一花,你后悔当老师吗?”我就知道,邢老师其实从来都没有忘记。
我记得那次是学校工会活动,以段为单位组织聚餐。年轻的时候,不识愁滋味,遇见聚餐,就会遇见酒,遇见欢声笑语,开怀畅饮。邢老师来到我们桌,坐下来与大家喝了几许,遇见我们干杯的时候,邢老师突然问:“一花,你后悔当老师吗?”
我一愣,马上说:“当然不后悔,我非常喜欢当老师。”我当时从富岙虽辗转十年但能够进入文成县实验小学,我对当下的生活与工作状态都十分珍惜,又怎会后悔当老师呢?
“没有后悔,那就好!那就好!”
但自那以后,邢老师每次有机会与我同桌吃饭,总不忘问我一句:“一花,你后悔当老师吗?”
 
2013年,我离开文成。
刚进入杭州这座陌生的城市,每次遇文成同事来杭,总是特别高兴,非得聚一聚,聊一聊乡音。有一天,我知道邢老师和赵老师要来杭州了,真是喜出望外,立刻迫不及待地给邢老师打电话,无论如何要请老师吃饭。
我初入杭州,也并不知学校附近有何美味,后来,便就近选择了西湖银泰的绿茶餐厅。现在想来,实在过于朴素——也许,与我来说,朴素就是我一大人生底色吧。
那天,与邢老师和赵老师来的还有其他同事,加上一起调入杭州的几位同事,满满的一大桌人。真是开心啊,大家觥筹交错,聊得好不欢乐。估计边上的顾客都被我们吵得不耐烦了。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乡遇恩师与同事,不聊得天昏地暗决不罢休。
大家聊着这一路来的往事,开心的不开心的,都在酒杯里茶水里融化了,远去了。
突然,邢老师对我说了一句话:“一花,看你现在这样的状态,邢老师终于放心了!”
那一刻的滋味,我真的不知如何形容。
邢老师没有再问我“有没有后悔当老师”,如今的我在杭州西湖边有了安身之处,邢老师藏在心里十余年的挂记终于可以连根拔起了。
我不止一次说自己很喜欢这个职业。与孩子打交道,质朴而纯真,虽然偶尔也会烦恼,但总是会很快被快乐挤满。孩子对老师的敬畏之情,让老师的形象有一种莫名的高大。我对我生命中所有老师的感觉也是如此。我还怂恿我的女儿未来也去做一名小学老师,工作稳定,生活在平凡而又充满挑战的岗位上,与一群孩子一起经历生命的成长历程,也是一份难得而可贵的体验。
自从那次在杭州聚餐之后,与邢老师加了微信,虽极少联络,但总能看到邢老师点赞与鼓励。每次回到县小,见一见邢老师,聊一聊近况,便觉那份如初的师生情谊,已化作了隽永而温和的祝福。
邢老师的目光一直在,我们对邢老师的敬畏也一直在。
我如此幸运,遇见邢老师,也遇见了我热爱的职业。自然,邢老师的关照还有许多许多,寥寥千字,又如何能言尽?
谨以此文,祝福最敬爱的邢老师教师节快乐!
(备注:邢老师,即文成县实验小学邢长隆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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