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若真的把孩子抛下， 馨儿岂不又成了另一个自己？ 她几乎能够立刻想象到她的命运。 文/婉兮 图/摄图网 💗上一章回顾：离婚第10天，我在娘家大哭 （后台输入”十年“可提取目录） 丁明不敢直视女儿的眼睛。 平心而论，他当然更愿意带亲生女儿的女儿，可如今人在屋檐下，腰杆直不起来，说话也没那么有分量。 他与周美琴结婚，其实是“倒插门”的身份。 当年前妻离开，他心灰意冷，只整日把自己泡在酒罐中、交托在麻将桌上，女儿扔给老娘，一颗心既悲伤又茫然，只能借着外力来麻醉自己。 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三四年，有人把周美琴介绍给了他。 是个寡妇，丈夫得痨病死了，她独自拉扯一儿一女，迫不及待地需要个男人来支撑家庭。而丁明空窗许久，也需要个女人来暖暖被窝，把他从荒唐的人生路上拉回来。 两人一拍即合，便马不停蹄地成了一家人。 当时，丁小月不过六七岁光景，许多事情还懵懵懂懂。她下意识地觉得是那个女人抢走了父亲，又在大人们的玩笑声中满脸戒备，处处与周美琴为敌，还跟她的女儿狠狠打了一架。 丁明长吁短叹，最终放弃了带走女儿的想法。于是，丁小月以“半孤儿”的形式长大…… 周美琴记仇，至今仍放不下当年恩怨，对继女的求助自然无动于衷。 丁明无奈恳求：“以前是小月不懂事，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宽恕她吧。现在她遭了难，能帮咱们就帮一把。” 他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唯恐坐在客厅里的女儿听见。 近些年，他的身体大不如前。周美琴也逐渐退居二线，整个家都由外出打工的儿子儿媳撑着，他收敛了脾气，开始专心致志地发挥余热，变成一个眉目温顺的老爷爷。 可面对女儿的请求，他狠不下心来说“不”。 愧疚与疼惜交织，便足以让他如坐针毡。 但周美琴态度坚决，软硬兼施大道理一套接一套：“不是我狠心，是实在没办法。你想想，多一个孩子会多多少麻烦？万一再出点什么事儿，算你的还是我的？” 丁明不吭声，他折断一根树枝，闷闷地往灶窝里添。那张黑瘦的脸被火光映衬着，显得生硬而落寞。 周美琴停下了挥锅铲的动作：“放心吧，我来说。” 于是，周美琴对丁小月发出了灵魂拷问：“你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为什么还要带上这么个拖油瓶？” 她边扒饭边说话，一双筷子指过罗馨雅，疑问中还带着些不屑。 餐桌的气氛立刻就冷了。 丁小月夹菜的手一僵，动作像是忽然凝固，食欲全都退回去，对桌上的几个家乡菜也没了兴趣。她懒得回答，只怏怏放下筷子，一声不响地把父亲怀里的女儿接过来。 丁明见状，急忙打圆场：“小月也是不得已……” “什么不得已？谁家的孩子由谁养，你问问这小丫头姓丁还是姓罗？” 周美琴不屑，眼角眉梢的讥讽赤裸裸的：“你啊，可没你那老妈精明！”说罢便嗤嗤地笑，仿佛是一种掩饰，又仿佛是一种嘲笑。 丁小月忽然就伤了心。 继母的话，准确无误地戳到了她的最痛处。亲生母亲的影响模模糊糊，却让她痛得难以自拔，差点在继母家的餐桌上失态。 好在她受的委屈足够多，心胸倒在无意中被撑大，所以能够尽力忍让，不跟继母针锋相对。 生活早就把她教乖了。 六七岁时的任性，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但她听明白了继母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晓得父亲做不了主。把女儿拜托给外公的希望，基本已经落空了。 从继母家出来，丁小月又搭上一辆面包车，直直往奶奶的家，也就是自己真正的老家而去。 女儿蜷缩在她的怀中，此刻已被面包车的轻微颠簸哄睡，梦里竟然还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她盯着这粉粉的一小团，内心悲喜交加，忍不住俯身亲了亲，豆大的眼泪忽然掉下来。 很多人都在问她，你为什么要带着这个女儿？你根本没能力养她！ 她当然晓得，她比旁人更清楚自身状况。 可若真的把孩子抛下，馨儿岂不又成了另一个自己？她几乎能够立刻想象到她的命运。 后妈进门、弟弟妹妹出生，全家的注意力都会被吸引过去。就算是爷爷奶奶真心疼爱，她的成长也会有所缺失，甚至一生都活在阴影里。 更何况，罗杰根本就不是个靠谱的爹。 自己穷归穷，但能给予百分百的爱。而经济状况是有希望转变的，熬过这一年半载，说不定就蒸蒸日上了呢？ 如今父亲不能帮忙，她只能寄希望于70多岁的奶奶。 好在奶奶的身体尚算硬朗，她听了孙女的遭遇，眼泪簌簌而下，立刻就拍胸膛做了保证：“我能养你，就能养她！你安心去工作就是了。” 丁小月鼻子发酸，一面感动一面担忧：“婶子不会有意见吧？” 她对婶子的冷言冷语记忆犹新，禁不住要为奶奶和女儿捏一把汗。同时也羞愧难当，觉得自己是个不合格的女人——无论做母亲，还是做孙女。 “嗨，随她呗。” 奶奶云淡风轻，自顾自去逗弄自己的曾孙女儿，脸上尽是含饴弄孙的安乐。 丁小月抹了一把眼睛，怔怔看向祖孙俩，心里终于踏实了一点点儿。 婶子凶悍，但也爱财。至少她肯对丁小月的两千块钱服软，倒也给了小馨儿不少笑脸，一口一个“小宝贝儿”地叫着。 安顿好孩子，丁小月赶在第三天月明星稀时出门，乘坐最早的班车离村。她不敢听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她只能用无情去掩盖伤心。 她只能在生活面前低头。 几天后，丁小月找到了工作。 和上一次大同小异，依旧是打杂，在一家小饭店里择菜、洗菜、上菜、打扫，靠力气来换一碗饭吃。 这是街头最典型的小餐馆。 老板姓熊，是地地道道的河南人，可店名却明明白白地叫作“熊家川菜馆”，菜单则是个大杂烩：有四川的水煮肉片、湖南的剁椒鱼头、贵州的酸汤鱼火锅，甚至还有粤菜中的白灼菜心。 厨师便常常开玩笑：“得亏你请了我，精通四个菜系的师傅可不多见啊。” 这厨师叫陈义明，据说早年间曾走南闯北四处学艺，什么样的菜都能囫囵炒个大概，谈不上精致美味，但糊弄是不成问题的。 熊家川菜馆的顾客们不挑嘴，与味道相比，他们更注重价格和分量。 陈义明便总结出了一个万能公式：“甭管好不好吃，豆瓣酱你可劲儿放，味道一重，就什么都掩盖了。” 熊老板笑骂：“怪不得豆瓣酱用得那么快！” 总之，是个氛围轻松但活儿沉重的小饭馆，丁小月倒能快速融入，不久就跟老板同事打成一片。 它的人员配置，也带着小饭馆独有的典型性。 老板啥事不干，只管给熟客们敬酒拉关系；老板娘管收银和采购，财政大权牢牢抓在手中。 此外便是厨师陈义明、帮厨小伙儿小李、洗菜房阿姨，以及三个服务员：小丁、小范和小秦。 丁小月适应得还不错，她的勤快再次得到老板娘赏识，没多久便由试用转正。工资涨了500块，还住进了菜馆提供的员工宿舍，吃住都一并省去了。 总体来说，她挺满意。 除了陈义明那有意无意的示好。 -连载故事，未完待续- -作者- 婉兮，90后写手，不偏激不毒舌，有温度有力量。微博 @婉兮的文字铺，个人公众号：婉兮清扬（ID：zmwx322），已出版《那些打不败你的，终将让你更强大》，新书《愿所有姑娘，都嫁给梦想》火热销售中！ ▼点击图片查看精彩内容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