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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文艺夜聊记:从黄金时代到《乡愁》

 宗城964wpd0ok4 2020-10-16


俄罗斯文艺夜聊记:从黄金时代到《乡愁》

夏日已然远离,也许永不复返,阳光如是温暖,然而犹嫌不足...

方荣总是在不知不觉间,以群为单位成立一个新的兴趣小组。最初,这个群不是用来谈论俄罗斯文学的。

周二的一个平常的下午,他邀请两位俄罗斯文学发烧友,在群里说了一句:“我们打算这个周末组织一个俄罗斯文学方面的主题聚会,形式是非正式的,大家一起聊。”于是,这一场周五的俄罗斯文学夜聊会被定了下来。

为什么是俄罗斯?

是因为伟大而深邃的黄金年代?还是俄罗斯文学的宗教性?亦或者是与黄金时代想联系,象征主义,阿克梅主义和未来主义流行的白银时代?我不清楚。我猜测,可能是更为现实的原因——群里有人分享过莱蒙托夫的作品,而北辰等人曾透露过自己对陀思妥耶夫斯基等俄国作家的喜爱,方荣心觉俄罗斯文学会是我们共同的话题,所以以它为主题。

我们的谈话在晚上七点钟开始,相互自我介绍后,我们暂时定下两个话题:

一.为什么从十九世纪初开始,俄国文学进入了一段黄金时期,相继涌现了普希金、莱蒙托夫、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契诃夫、屠格涅夫等文学巨匠。有人说,俄国文学就是世界文学中的青藏高原,而黄金年代涌现的文学作品是其中的珠穆朗玛峰。虽然绝对,但也可见这一时期俄国文学的成就;

二.俄罗斯黄金时代、白银时代乃至青铜时代的文学漫谈,或者以十月革命为节点,谈谈前苏联文学和十九世纪到二十世纪初的俄国文学的差异和联系。

但是,由于我们的夜聊会是一个自由谈话的形式,没有繁琐的规则,所以将近两个半小时的时间里,在座的人漫谈了不少俄罗斯文学以外的东西。

又比如:我们聊到了大陆文学作品的美学成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是,当大陆批评家评判某一文学作品时,他们往往热衷于分析作者、时代背景、主题、情感倾向等,而对文本的美学价值的判断,是缺少的。我有一个观点是:改革开放以来,大陆不缺少沉重的小说,比如杨显惠的《夹边沟记事》、陈忠实的《白鹿原》、杨绛的《洗澡》等,但缺少追求美的享受的小说。一种足够的文字美感,即便抛开戏剧性也可以沉浸入氛围的力量。《红楼梦》曾经给予我这种感受...

回到俄罗斯文学。第一个主题我们相对谈论地更集中,在作者列出的原因有很多,比较公认的有:一.俄国当时的社会氛围,大变革时期催生丰富的社会素材;二.俄国的疆域和气候。一方面,辽阔的疆域让它同时与欧洲文明、华夏文明、中东文明等文明接触,感受不同文明的特点;另一方面,疆域和气候让俄国的不同地区人们的生活习惯、社会结构出现差异,这会是作家观察的丰富样本;三.俄罗斯人的民族性;四.东正教的影响。东正教源自希腊文明的救世主信仰根源,与拜占庭帝国紧密相关,后又成为俄罗斯帝国的国家宗教。东正教具有注重神学理论和神秘主义化的特点,而俄国文学恰恰有不少反映神秘主义的作品。一些批评家在评议白银时代的作家时就曾说“在俄国‘白银’诗人和作家中,许多人都是宗教哲学的信奉者……‘白银时代’的理论家们全凭他们的神秘主义来构筑自己的宗教和哲学体系,并指导他们的艺术观。他们在探讨人生与艺术、存在与虚无、生存与死亡、幸福与苦难、灵魂与肉体、末日与拯救等一系列问题时,都主张返回远古的源头,返回大地神秘主义,返回宇宙宗教。”

当然,我们也不能忽略偶然性,在文学领域,偶然确实是很难理性解释,但客观存在的。同样是经历战争,生灵涂炭,但杜甫和他笔下的“诗史”却不必然因战乱而出现。天才是不世出的。

当我们在谈论前苏联文学,谈论肖洛霍夫、阿-托尔斯泰、富曼诺夫、索尔仁尼琴、蒲宁等星光熠熠的名字,我们会发现,即便是不自由的土壤,伟大的作品也能催生。体制的严格管控,思想文化界的人人自危,会影响文学创作,但是否是必然导致文学衰败的原因?这又是一个怀疑。当然,前苏联漫漫七十年,也曾出现解冻时期,仅仅用严格管制为其贴上标签,难免使讨论流于简单片面。并且,如果拿十七年文学时期,或者八十年代的大陆文学,与前苏联文学进行比较,某种程度上也是不公平的。毕竟,后者是整个共和国的文学史,而前者,只是新中国文学史的某个阶段。

一个有趣的现象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和塔可夫斯基是我们谈论中经常提及的名字,前者是与列夫·托尔斯泰、屠格涅夫等人齐名的俄国作家,尼采和鲁迅都曾推崇的对象,甚至被称作“俄罗斯的深度”;后者是前苏联著名导演,与费里尼、伯格曼并称为“圣三位一体”,伯格曼曾说“他(塔可夫斯基)创造了崭新的电影语言,把生命像倒影、像梦境一般捕捉下来。”

我们聊起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里面蕴含的哲学和宗教元素,比如《卡马拉佐夫兄弟》中著名的“宗教大法官”;聊起了塔可夫斯基的电影,《乡愁》、《潜行者》、《伊万的童年》等...这位电影诗人,当他无法拍电影时,该是何等心境...

夜聊会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半,内容向不停延伸出支流的绵延大河,有色彩翻滚。我们有共识,有争议,有些问题还是存疑,但分享本身,已足够有趣。《潜行者》说“夏日已然远离,也许永不复返,阳光如是温暖,然而犹嫌不足...”以一场俄罗斯文学夜聊会告别夏天,和秋招手致意,许是可以的。

陀思妥耶夫斯基说“要想获得一种见解,首先就需要劳动,自己的劳动,自己的首创精神,自己的实践。”我想,要获得一种见解,这样基于兴趣的夜聊,观点分享和话题探讨,许是一种不错的门路,每一个参与者都在经历审视,哪怕没有最终答案,也留下了思辨。记住苏格拉底所言“未经审视的人生是不值得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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