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难解的“大学生逃课”:非一方之过,非一日之寒

 宗城964wpd0ok4 2020-10-16



难解的“大学生逃课”

坐在台上的老师,眼见冷冷清清,也没有悲戚了,习惯以后,便只顾讲他的课。而那些斥责“逃课”的学生,天晓得哪一天,自己也会成为被斥责的对象。

雾霾天,上课的人更少了。

在大学生活一段时间,逃课成为一个愈发明显的现象。早先,学生们怀着对大学的憧憬与敬畏,尚且规规矩矩地上每一堂课。但随着时间的冲洗,能够坚持不逃课的学生越来越少。在大学,逃课是一种“全民”现象,不仅成绩一般的学生会逃,所谓的“好学生”,也不乏逃课之人。

大学校园,如果一堂课学生满满当当,主要无非两个原因:

1.老师讲得好;

2.节节课点名。

老师讲课好不好,很难量化,但能够打动大多数学生的老师,大抵富有学识和人格魅力,并且善于讲课。他们的课让学生心觉真正学到了东西,他们的为人让学生肃然起敬,于是口口相传,这节课慕名而来的人便越来越多。但这样的老师,在今日的校园,尤其是非一流大学,往往成为稀缺品。有的老师学问高,但讲课水平不敢恭维;有的老师人很亲切,但纯粹从“内容”衡量,失之于单薄。

大量的“名师”,往往已经被一流学府聚拢,各种优质讲座,也往往集中于一线城市的高校。北上广名师课堂人满为患的背面,是更多非一流学府冷冷清清的教室。

而点名,虽然能在表面上留住大量学生,却也造成一种恶性循环——点名,来;不点名,不来;既然这节课点名我要来,那下节课不点名,我便不来。这个道理类似于“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点名”虽然能约束学生,但归根究底,它是对学生的一种“提防”,无形中助长了学生与教师间互相提防的关系。久而久之,学生来上课,不再只是为了尽自己作为学生的责任,而是为了提防“点名”,他是否发自内心认为上课是理所应当的?恐怕也是疑问。甚至于,这种提防情绪间接伤害了不提倡点名的课程。对于有选择逃课的学生而言,既然点名的课他们不能逃,那不点名的课自然成为牺牲品。如果那位老师令他们心悦诚服,还可避免。可那些他们本就兴趣寥寥的课,结果可想而知,而这些课,也就往往是逃课的重灾区。

大学生逃课司空见惯,本质上是资源分配不均衡、信息爆炸、课程安排不合理以及师生关系变化合力导致的结果。

上文提及的“名师少”现象,就是资源分配不均衡的体现。老师们同样会有“良禽择木而栖”的倾向,一流学府坐享资源优势,聚集更多的名师也在情理之中。相对而言,非一流学府的名师少便在所难免。

优质的课堂内容是留住学生的一个关键因素,尤其是在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学生的选择越来越多,他们难免会将不同的选择进行对比,以求一个最优选项。比如:假设现在有一节这位学生并不感兴趣的院选课,而网络上恰恰有一节邀请了清北名师的在线课堂,这位学生很可能会选择后者,代价就是逃课。现如今,仅仅在网络上,就有不计其数的在线课堂、名师讲座,焉论线下的诸多分享会。学生的胃口越来越刁,校内课堂面对的挑战可想而知。

课程安排不合理也容易引发大学生逃课。如今大学生生活由多个方面组成,典型如:专业课选修课、社团活动、学生会工作以及校外活动等。每一个不愿虚度光阴的大学生往往都面临一个难题——如何权衡各方比重,更直接一点——一旦时间冲突了怎么办?尽管不同社团组织的活动时间往往力避冲突,但课程时间的安排,可没那么多情面可讲,再加上“校外活动”这个变量,诸多学生不可避免面对选择的烦恼。有时候,是不参加活动,去上课;有时候,就是逃课去参加自认为重要的活动或比赛了。

又比如:如今很多专业课或选修课,往往一上便是两个半小时甚至三个小时,而一个正常人能集中听讲的时间连四十五分钟都到不了。即便课间安排休息,三个小时的时长也难免令学生产生倦怠。学生听课质量下滑,学生对这些课程的抵触情绪也可能上升。尤其是安排在周末的课程,周末正是学生休息或者参与校内校外活动或比赛的黄金时间,如今却往往要在动辄一个上午/下午的课程中消磨,无怪乎逃课现象屡禁不止。

老师们也有自己无奈的地方。比如上课的时间安排,很多老师身兼学者,免不了辗转多地参加学术讨论活动,再除去一些杂七杂八之事,老师们一周能留在校园的时间也未必见多。而校方又需要权衡诸位教师的时间、重大活动的时间等,最后,我们便看到,有的老师的课程被分配至较为尴尬的时间段。

再说师生关系的变化。关键点,在于学生与老师相处中弥漫的怀疑甚至的不信任情绪。孔子身处的时代,私学已经兴起,孔子与诸位弟子的师生关系,一直被后世津津乐道。一个有趣的事情是——当时,并非凡事皆可问老师,我们读《论语》就会发现,孔子的一些弟子有疑惑,求教的不一定是孔子本人,也可以是师门中较有悟性的“同学”。而据说是孟子学生乐正克所作的《学记》,在谈论教育之道时如是说““夏楚二物,收其威也。”“楚”指荆条,“夏”,通假“槚、榎”。槚、榎即楸树,古时做刑杖的材料。 这句话有惩戒学生之意。再推演至后来的“天地君亲师”,“师”一度便是权威的象征,学生尊重甚至敬仰老师,仿佛是不言自明的。而现世便不同了,老师的权威性被逐渐淡化,“尊师重教”尽管仍是表面提倡的礼,但在真实关系中,不少学生对老师是怀疑甚至抵触的。师生一场,也不过过场,更不会抬高到“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而这个结果,我们也很难简单归罪于学生或老师。

于是乎,“大学生逃课”像一个无解的难题。坐在台上的老师,眼见冷冷清清,也没有悲戚了,习惯以后,便只顾讲他的课。而那些斥责“逃课”的学生,天晓得哪一天,自己也会成为被斥责的对象。

终归是:空余风吹花落,留下无可奈何。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