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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 忘 的 岁 月 ■刘惠球 一 一次灵魂的自我救助 2018年10月6日，阳光明媚，秋高气爽，今天我跟随知青观光团回到了50年前下发的地方，在车上知友们唱着歌，开心快乐全写在脸上，伴随着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歌声，不知不觉就到了我当年住过的生产队。欢迎的人群中走来一位大哥，问我们哪个是爱哭的小女孩？我抬眼望去，那不是当年的向大哥吗，赶紧打个招呼：“向大哥，你问的是童春翠吗？” 他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说的是刘惠球。” “向大哥，我就是刘惠球啊，认不出来啦。” “原来真是你啊，那个时候你们几个妹子呀，就数你刘惠球最喜欢哭，眼泪水整天挂在眼角的。” 向大哥的一席话，把我的思绪一下子拉到了五十年前，像电影一幕幕的重现：五十年前我刚满16岁，是家里的幺女，上面有4个哥哥。当年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号召，大批热血青年满怀理想和抱负奔向广阔的农村，上山下乡到了生产队，我也是其中的一员，可农村生活的现实是如此的残酷，刚开始过得很艰难，成天盼望着能招工回城。我清楚的记得1969年第一批长沙电灯开关厂招工，刘满枝招工走了，后面陆续的第二批招工走了，第三批走了……我每次都满怀期待，但每次都因为家庭成份原因只能靠边站，我哭了，流泪了，当地一个要好的女孩劝我说惠球别哭了，你哭我也难受，你不是有个好朋友戴爱奎在公社当主任吗，你去找找她吧。我想也是，戴妹子一定能说上话的，想想就觉得前途在望，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于是我抽了个空满怀信心的去找戴妹子，走到公社一看，戴妹子没在，有个工作人员回答我：“你找她干嘛？她正在忙，在学习毛选呢，你有什么事我帮你传达。”瞬间我两眼噙满了泪水，心里凉透了，我强忍住回答他没事，然后掉头就走。走出公社，心里空荡荡的，情绪极度伤心低落，也不知该去哪里，漫无目的的东游西荡，肚子咕咕叫个不停，在口袋里摸了摸只有五分钱，吃碗光头面都不够，只能买了个饼充饥，边流泪边吃饼，饼和泪水一起吞下，走了不知多久，我也不想找戴妹子了，怕给她添麻烦，怕连累到她，边走边想，不知不觉走到了张家湾码头，看到河水我傻了：这是上天要收我吗？既然前途不知道在哪，我想就随河水走吧！我坐在河边哭啊哭啊，默默流着泪，慢慢的天开始黑了，我猛然站起身就往河里奔去，在准备跳水的一刹那，脑子里倏然闪过一个念头：不要当懦夫！这是懦夫行为，你怎么这么自私啊！是谁给了你生命？你能想想他们的感受吗？农民怎么啦？农民很丢人吗？全国6亿人口，5亿是农民，妈妈经常教导我说：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干一行就要证明给大家看！我瞬间清醒了，定了定神，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路小跑回到和刘桂香的住地，桂香问我今天干什么去了？我想了想，回答她：“找灵魂去了！” 从那天起我有了改变，遇到困难不轻易流泪，不怨天尤人，咬紧牙关坚持，早晚工从不落下，插秧、割稻、犁田等什么农活我都学会了，年底收获了8.92元现金，我高兴的唱起了：“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毛主席就是那金色的太阳，我进钱了，我有钱了，巴扎黑。”吓得桂香赶紧把我拉住，她用手捂住我的嘴，说你乱唱什么，我调皮的吐了一下舌头。 你认真对待生活，你会发觉原来生活也没那么苦！ 二 巧计换柴火 在红岩的那段时间，都是自己做饭吃，烧的柴火成了最大的难题。红岩地处丘陵地带，柴火有限，只有茅草比较多，几乎各家各户都是烧茅草，我和桂香一担茅草割下来，两手被茅草划得全是血，当时灰心丧气，为了多弄点茅草，想尽了办法，有一天我想到一个主意，心里特别高兴，就跟桂香说：“有了，我们以后有柴火烧啦！”桂香摸了摸我的额头：“你没做梦吧？” 我俏皮的眨眨眼睛：“当然没有，你看我的哈哈！不过可得先讲好，我负责收集柴火，你得负责做饭。” 桂香一头雾水，一副疑惑的眼神望着我：“行，只要有柴火烧，我天天做饭！” 好嘞，主意有了，说干就干，我马上行动起来，把自己毛衣拆了，用了几个晚上的时间，打好一件毛背心，是桃子花型的，三角领，里面穿件白衬衣，把背心套在外面，特别好看。我穿着就出去做工了，大娘大伯、小伙子姑娘们两眼放光的看着我，纷纷说这衣服穿着真好看！嘿嘿效果达到了，我故意不紧不慢的说：“好看我帮你们织呀。” “可是我们没有毛线呢？” “别急，当然有办法的，你们每家都有自己纺的棉纱呀，也可以织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棉纱也可以啊，那太好了！” 很快，生产队的向志山就找我给他织件背心，我爽快的答应：“好的呀，不过得有个条件呢。” “什么条件？是不是要付工费，多少钱？” “我不要钱，你得帮我砍柴，6担柴火换织件背心怎么样？” “没问题，我有的是力气！” 从那以后，我就白天出工，晚上织背心，桂香陪着我，有时候看她困了叫她去睡觉，她宁肯靠在边上打瞌睡，也不去上床睡觉，说我们要同甘共苦。慢慢的柴火不愁了，多得烧不完，经常喊离得近点的知青匡匡雪梅她们过来拿柴火烧。我帮全队都打过背心，桃子花型、方块花型、条纹花型、带文字的……真是忙里偷闲，苦中作乐。现在想想，那也是美好的生活，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就是说的这个意思吧！ 三 亲如父母的刘叔刘婶 我下放的生产队叫盐井，有个刘家湾，全部姓刘，其中有户四口之家：爸妈和两个女儿。因为我和桂香都姓刘，就称呼那户人家的爸爸为叔叔，妈妈为婶婶，大女儿为大姐，小女儿和我们同岁，名字叫知英。这家人给了我俩很多帮助，日常像帮我们磨刀、磨锄头等等数不胜数，家里只要有点好吃的，就一定叫上我俩到他家去吃。 在南方春天要割秧草用来做肥料，秧草是需要过秤按重量评工分，我和桂香都想多拿点工分，常常割多了挑不动，一路上走走停停，要歇很多次，知英把自己割的秧草挑到过秤的地方后，都会叫上她爸转身回来接我们俩。 我们下放的时候吃的是政府配给的粮食，不过要自己到剪市镇粮站去挑回来，来回有二十多里路，第一次挑粮时间到了，我和桂香正发愁的时候，听到敲门声，打开门一看，叔叔满头大汗，把米放到了地上，原来他已经赶早把米给我俩挑回来了，我拉着桂香的手含着泪水向叔叔道谢，可叔叔说：“傻孩子，不谢不谢，莫哭莫哭，你俩就像我的女儿一样，有挑不动的东西就跟我说，我来给你们挑。”朴素的话语，感动得我们无以言表，心里默默的念着：愿叔叔一家平安！婶婶也经常说：“有什么补衣、纳鞋底的活就跟我说，你们父母不在身边，我家就是你们的家，不要见外，经常来！”这些家常话，给了我们很多的温暖，慢慢的我们也跟婶婶学会了做针线活。 69年的夏天，早稻成熟要收割了，这是下放后的第一次割稻子，天非常的热，火辣辣的太阳晒着，热浪一波一波的袭来，割稻子要弯着腰，一天下来，累了个半死，收工的时候又累又热，门口有个池塘，我就跳到池塘里去洗澡，冷水泡着舒服极了。到了晚上，我头疼的厉害，哭着喊着：“桂香，桂香，我头疼！”把桂香闹醒了，其他知青又没住一起，晚上乌漆墨黑的，桂香吓坏了，急得流着泪说：“莫哭，我去找叔叔婶婶来。”叔叔婶婶很快就过来了，婶婶摸了摸我的头，说我发烧了，我已经处于昏迷状态，一会儿喊冷，一会儿喊热，嘴里迷迷糊糊喊着妈妈，婶婶马上答应我：“乖女儿，妈妈在这里呢。”叔叔赶紧跑到赤脚医生那儿去跟我拿药，然后又喂我吃药，喊冷的时候婶婶就抱着我，折腾了一晚上，天亮才睡过去，连着睡了两天，桂香白天要出工，都是叔叔婶婶一家照顾我，醒来后婶婶摸起我手上起的水泡，说女儿呀你吃苦了，我抱着婶婶大哭了起来…… 在下放的那几年，正是有了叔叔婶婶亲如家人的关怀，有了红土地父老乡亲的包容和关爱，我才能从一个不谙世故、爱哭的小女孩逐渐成长、逐渐坚强自立！感谢叔叔婶婶、感谢红土地的父老乡亲，下放至今五十年的岁月，我能够自豪的告诉大家，我真正做到了自强自立自尊自信！ 怀念那段如火的知青岁月，也感谢那段如花的知青岁月！ （作者简介：刘惠球，1952年9月出生于湖南桃源县，1968年11月从湖南湘西钨矿下乡到桃源县剪市区，1979年招工回城，在食品公司先后从事出纳、会计、分站主任直至退休。） 作者联系方式：18901511222（微信同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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