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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古代思想体系有两个巨变时期，后面这次就是清朝末年西方文化的传入，对我们持续了几千年的思想体系造成了非常大的冲击，还有一次巨变诞生于春秋战国时期，成型于两汉时期。  最近这次西方文化的强势冲击，对我们的影响非常深远，一直到近两百年后的今天，西方的所谓'民主'、'普世价值'等观念仍然充斥着很多国人的头脑，似乎这些是至高无上的标准。真的是这样吗？如果我们站在人类历史漫长的发展旅程去看这个现象，或许一切都将不同。 话题有点大，一时不知从哪入手，斟酌后决定从一个词开始，就是'大一统'。这个词大家并不陌生。但不清楚有多少人思考过这个词，大一统都包括哪些呢？ 首先是国家政权的'大一统'，其次是文化的'大一统'，还有一个就是宗教信仰的'大一统'。  国家政权的大一统对于国家政权的大一统也似乎很好理解，但我们仔细想一下，目前世界上200多个国家吧，大多数国家是独立的，统一的，是否这样就是'大一统'了？我们认为并不能这样笼统的认为。 大一统首先这个'大'字不能忽略，而大的反义词是小，我们这里自然不是在谈国土面积的大小，我们这里想表达的是，只有由众多的小变大才能让'大一统'这个大有实际的意义。否则最多就是统一，而小变大后的统也很关键。 我们通常认为秦朝是我国第一个大一统王朝，这样的认识没有问题，但我们往前再看下。周王朝起于西北，经过努力取代了位于中原的大邑商。居安思危的周人首先想到的是什么呢？  何尊'余其宅兹中国,自兹乂民'，意思是我住在洛邑来治理人民。这是我国目前发现的最早的'中国'二字，其含义与今天的'中国'不同，也与后世逐渐发展演变的'中国'的含义不尽相同。这其实是我们先民的'天下之中'的概念。 同时也是我们大一统观念的进一步扩大，我们这里说进一步扩大是源于对夏商两朝的认识，我们稍后谈夏商。 周王朝以血缘宗法为基础实行了封建制，在全国分封了诸多不同的诸侯国。我们周朝的封建与中世纪欧洲的那种封建完全不同，我们的封建是建立在'天下'这个理念之下，所有诸侯国都有一个共同的'天子'，即便礼崩乐坏的春秋战国时期，这个天子的地位仍然不可动摇。所谓'尊王攘夷'就是基于这点。  欧洲这点是不存在的，后来以殖民地为基础的西方人才建立起来与我们周代类似的封建模式，所谓的大不列颠英联邦最初就是以英女王为顶点形成的统治模式。但最后还是分崩离析了。其原因在于我们大一统三点中的'文化大一统'，我们且留到下文来谈。 我们看下夏商两代的'大一统'，人类文明的发展并不是线性的，越古老的阶段发展越慢，笼统的说，最漫长的一段时期竟然是最原始的旧石器时代，至少达到两百万年之久。 夏商两代有没有'大一统'呢，我们认为已经开始萌芽了，从考古上各个地区文化的分分合合，实际上就是区域型的'大一统'概念，无论苏秉琦先生对考古文化的六个大区，还是严文明先生的重瓣花朵。实际上这些就是夏以前考古文化在汇聚、整合的直接体现。没有这些根基，自然谈不上上三代大一统观念的形成。  就像二里头文化，学者们大多认为他是文献上的夏文化，从二里头文化分布来看，形成了不同的区域类型，但拥有大致相同的礼制。我们当然不能认为二里头文化是一个族群组成的，应该是由高高在上的夏王统治下的各个族群形成的联盟状态。 到了商代，鉴于甲骨文的发现，人们了解的会更多一些，无论祭祀还是社会管理制度，均是在一个统一管理的国家状态下进行的， 甲骨文上出现的众多方国，实际上也是最初的一种大一统模式。这里面更多体现在祭祀权上。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祭祀和战争是我国文化发展过程中最重要的两个推动力量，所以我们不能用后世的大一统概念去理解更古老年代的大一统观。  大一统观的形成是与族群的融合相伴而生的。对国家政权大一统的认识也同样如此。 这点我们在欧洲历史发展过程中并没有看到，按照李零先生所论，欧洲可称得上'大一统'的或许只有马其顿和罗马两个时期，马其顿较短，罗马的确庞大而强盛，但与我们是不同的，秦始皇车同轨、书同文让罗马的大一统失去了光泽。从这点上秦始皇的功绩怎么评价都不过分，但将大一统的功劳全部归于秦始皇也是对事物渐变发展规律的一种无视，并不正确。 这就到了我们第二个话题，文化的大一统。  文化的大一统有人说，没有秦始皇，我们现在跟欧洲一样，也是众多小国组成的，这个观点肯定是错误的。周代按照宗法实行的分封制实际上已经开始了我们民族与世界上其他民族完全不同的发展模式。周礼的建立，又让遍布全国的大小诸侯国有了一个统一的文化标准。 翻开《周礼》，你会被里面繁杂细微的各种规制所震惊，这完全是文化上的一种全面整合，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文化大一统'，这也是我国文明发展的一个集大成时期。 距今一万年的新石器时期开始至四千年前的王朝时期，用了近六千年的时间，我们有了制度、礼仪的统一规制，也就是夏王朝的广域型大一统王权模式，那么从夏到西周，我们建立起了更加紧密的文化一体的国家只用了一千年。  欧洲并没有出现这个现象，无论美索不达美亚还是古埃及，他们的确曾创造了灿烂异常的文化，对这个地区后世的文化也产生了影响，并得到了不同形式的传承。但始终呈网状扩散的状态，与我们国家向心的发展趋势完全不同。 所以他们并没有形成夏商周这样的以中原为中心的初期'大一统'国家政权，其原因在于他们始终没有形成一个文化核心区，这绝对不是'中原中心论'，这完全是历史的现实体现，即便起于西北的周王朝，同样将位于'天下之中'的洛邑作为了国家统治的核心区域。 我需要做些本来没必要的解释，我们说洛邑是天下之中，并不是说洛邑能够代表整个周王朝，一个王朝自然不会是由一个城市组成的，洛邑这个点的形成在于其地缘上的优势，司马迁说'此天下之中，四方入贡道里均'，就是这个意思，离四周各个区域的族群距离都差不多。 如果你读到这里，非要认为我在夸现在的河南省，意思现在的河南省强于你所在的某个省，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说，我这篇文章不是给你这样的人看的。  文化上的大一统随着我们国家疆域的扩大，也在有条不紊的发展着，文化的向心力也在逐渐增强，集中体现在四极八方组成的天下观的日趋完善上，我们最近总谈起的易学的发展也从一个侧面体现出来这个特点。两仪所生的四象，就是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周王朝的畿服制更是这个观念的完美体现。 由京畿地区一圈一圈环绕出来的王朝疆域，就是一个扩散的同心圆，世界上不少民族都出现过认为自己是天下之中的理念，但为什么我们民族最后将中这个概念完美的传承了下来，其来源于文化大一统形成的这种向心力。 几千年的历史中，无论你在哪里割据，问鼎中原都是你最终的目标，否则你永远是这一圈圈同心圆上的一个点。我们还可以再看看我们民族古代思想最重要的来源，对天象的认知上，始终位于天空中间的天极是不动的(古人很晚才知道岁差)，日月星辰都是围绕这个天极在旋转。这无疑是我们天人合一为基础的这种宇宙观的直接来源。  在逐渐形成的天人合一这个观念以后，星象分野也应运而生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是古人很直接的对世界的理解。 古人对宇宙，对世间万物始终充满着好奇，很多未知让古人有了探索的欲望，阴阳五行体系的建立可以说对我国古代思想的发展居功至伟。所以说，源于战国中后期的五行说是我国思想史上一次重大的变化，其意义不亚于近代西方文化对我国文化的冲击。 正是在古人充满智慧的构思中，阴阳五行这种有着实用价值的思想体系被建立了起来。当然不是一蹴而就的，其发展流变的过程我们另文再述。但这种宇宙观的建立，的确影响深远，对我国文化大一统的形成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如果我们换个角度，鸦片战争后的清王朝，国内生产总值还遥遥领先于世界，这可以从一个侧面反映出来国家的富裕程度。但为何西方科学文化能够对我们国家传统文化造成这样大的冲击呢？其本质就在于西方现代科学用一套更合理的方式解决了人们的很多未知，或者纠正了很多错误的认知。 阴阳五行体系实际上也是如此，用这套体系完美的解决了那个时代人们很多的未知，所以被汉儒进一步结合占星形成的天人合一的思想体系，形成了一股势不可挡的风暴，两汉学者们也对先秦的儒家经典用这套新的'科学'进行了改造。 一个让人信服的体系诞生了。文化上的优势让位于同心圆核心区的人们拥有了碾压式的力量，即便我打不过周边武力强盛的边疆族群，但我文化上的碾压态势却让你融进了我们这个同心圆的体系。中华民族多元一体形成的大一统格局在不知不觉中逐渐扩大。 如法炮制的文化大一统与国家大一统一样，也是一种同心圆的格局，皇帝为首的统治阶级位于圆心，外围是各级知识分子，也就是各个阶层的士人集团，再往外是平民百姓。最外边则是周边族群，这种同心圆形成的向心力，让统治者对于维护同心圆的范围和正常运转非常关注。 当最外边所谓的蛮夷进入到同心圆核心区以后，无论国家政权层面的同心圆还是文化上的同心圆都扩大到极限。当这些同心圆对圆心的认识根深蒂固以后，我国多民族形成的大一统国家体系就彻底建立了起来。这与西方民族国家的模式完全不同，从西方国家的文化形态上看，他们并没有形成这种同心圆的模式，也更谈不上文化上的大一统。各国有自己的文字和自己的礼仪制度。 但西方有一点是我们没有的，就是我们下个话题，宗教信仰的大一统。有人总说中华民族是一个没有信仰的民族，这句话非常错误。对于这点，李零先生有过非常精辟的论断，的确让人醍醐灌顶，不过写的有点多了，关于宗教信仰大一统的问题，我们留待下文再论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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