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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交公粮 薄开忠作品 又是一年麦收季，休班回家，路过镇粮所，看着熟悉的街道和紧闭的大门，不仅勾起了当年交公粮的回忆。 记得那时候，天气比现在热的多，大火球似的太阳烘烤着大地，那感觉仿佛要把鞋子给烤化。粮所周围连一棵树的阴凉都没有，路两边排着一溜溜的地排车，车上拉着用化肥袋装的麦子，条件好一点的就套上馿，马或者牛去拉车，再好一点的就开手扶拖拉机了。我们家只有一头灰色骡子，但爸爸爱惜牲口，一般不舍得动用。 车前车后，站着满脸大汗等着交公粮的乡亲们，手里拿着草帽或者蒲扇，一边扇着，一边等待，几位比爸爸年龄稍大一些的男人蹲在排车的阴影下，抽着没有过滤嘴的劣质香烟，或谈论今年的收成，或独坐静静的想着心事。盘算着交完公粮，家里还剩下多少余粮，怎样维持以后的生计。 陆陆续续从里面有交完公粮的人出来，手里拿着收条，推着空空的地排车，车把上绑着空空的化肥袋子，向两边的熟人打着招呼。也有个别拉着原封不动的车出来的，脸上带着失落和沮丧，那是验收不合格的。有一些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孩子，跟着父母的车子后面极力表现或推或拉，小脸憋地通红，为的是希望家长能为他买根冰棍，但总是失望。我也是怀着这个小心思，不怕累，不怕热，执意要跟爸爸来交公粮的主要原因。 车队一点点往前蠕动， 终于轮到我们了，我帮爸爸推着车，走到验收人员的桌子旁，爸爸一袋一袋的把麦子搬下地排车，放到地磅上。顺手从兜里掏出一根皱巴巴且有些弯曲的”大前门”香烟，（平时爸爸是不会买这么贵的烟抽的，这是来的路上，一个熟人让给爸爸的，他没舍得抽）用手捋了捋直恭敬的递给了工作人员，那人看也没看，接过来顺手放在桌子上。 这时，验收人员拿着一个约三十公分长的圆柱形尖刀狠狠的往麦袋里刺进去，因为那刺刀中间有个槽，抽出来时，那个槽里便带出了一些麦子，翻过来就往桌子上面倒，随手抓几颗塞到嘴里，咬了咬，然后吐出来。估计是检验一下干湿程度。看到他们用刀刺进袋子的瞬间，我的小心脏猛的疼了一下。我一下子“哇”~的哭了起来:把袋子捅破，我们以后怎么装粮食啊？爸爸一把把我拉在身后，一边陪着笑脸，一边说:“小孩子，不懂事，别介意”。 爸爸紧张的看着验收人员的脸色，因为他怕我乱说话，惹恼了那些人，他真的不希望被退回去。如果退回了，是很麻烦的事情，不仅费时而且还费力。再说交公粮是有期限的，如果谁家没有按时交公粮，大队里的大喇叭就会点着名的喊:喂喂！然后就是用手拍话筒的声音。“× ××家的公粮还没交，抓紧了”。 “好了，好了，搬下去吧”。 验收人员好像没受我的影响，一边拿笔记录着什么，一边朝爸爸说着。我回头一看，麦子堆的比小山都高，在麦堆上，有一块长条形的木板，木板中间每隔一步就有一个横棍，爸爸就这样把一袋袋的麦子扛在肩上从条形木板上走过，把我们家应交的公粮全部倒在“麦山”上。 爸爸一边扯着衣领扇风，一边用脖子上的毛巾擦着汗。站在验收桌旁等待着，工作人员开好收据，爸爸谢了又谢，爸爸把收据用一块褪了色的手帕一层层包好，仔细的放进贴身的口袋里。（这张收据，回家后是要交到大队的，要是弄丢了，公粮就白交了）。我跟在爸爸后面向外走去，心里还惦记着爸爸会不会给我买根冰棍？不过，爸爸好像并没有那意思，一个劲的推着地排车往外走，我就在后面小跑紧跟着。 出了粮所大门，看到路旁有一个买冰糕的，雪白的四四方方的木箱上用红漆写着“冰糕”两个字。我眼巴巴看着，贪婪的目光怎么都不肯收回来，这时，爸爸好像看出了我的小心思。 “想吃？ ”嗯”！ 我使劲点了点头。爸爸翻遍所有的口袋只翻出来两分钱，我失望的想哭！这时，爸爸从车把上解下一个酒瓶子，（这是临来前，妈妈用它给我和爸爸带的凉白开），“咕咚咕咚”两口喝干。手里拿着酒瓶，拉着我的小手走到了买冰糕的跟前问： “一个酒瓶换几块冰糕？” “两个豆沙的”。 就这样，爸爸用一个酒瓶满足了我的小小愿望。我想我跟来的目的也就是这些，那感觉，那心情，到现在都没法形容。 在回家的路上，爸爸推着车子，我坐在上面，舔着冰糕，我不敢咬，因为舔能吃的久一些。这时，爸爸又说“给你哥哥留一个，可以吗？”我乖巧懂事的点点头，把另一个放进口袋。不过，到家时，看到哥哥，我从湿漉漉的口袋里只掏出了一根木棍和几颗绿豆！…… 时代在发展，手工割麦子的时代已被机械现代化吞噬，白面馍也正在被肯德基、麦当劳、冰激凌一点点蚕食，三夏大忙也已失去了原有的节奏和味道…… 现如今，国家富裕了，而且比较重视三农问题，为了提高农民积极性，提高人民生活质量，2005年12月29日全国人大十届十九次会议通过取消农业税。虽然延续几千年的税收取消了，那段交公粮的记忆在我们的生活中已经渐行渐远，但在我的心里，却历久弥香……  作者简介 作者：薄开忠 薄开忠，网名:追求简单的小幸福，山东济宁人，从军八年，恋上写字。文学爱好者，美篇达人，《中国文学艺术联盟》签约作家（诗人）。作品散见于《美篇》、《中国文学艺术联盟》、《现代散文网》、《文斋堂》、《逐梦文苑》等各大平台。愿用散文和诗歌书写诗意人生！ ©原创作品 授权发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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