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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锺书&杨绛(7):“从今以后,咱们只有死别,不再生离。”

 书韵闲话 2020-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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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天才偏居一隅,任教于乡镇大学,钱锺书和杨绛都有说不出的酸味。教过了北大清华的高材生,再教像我这等湖南师大的榆木脑袋,心里的落差有多大,你能理解吗?话不投机半句多,举头望明月,埋头写书稿,写作《谈艺录》,运思《围城》,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能不说是一种难得的解脱。

我读《围城》,总能读出蓝田师院的影子,有一种难言的亲切感。好一部现代版的“儒林外史”,小镇大学的人和事,跃然纸上,真实而自然。大学并非净土,我在大学任教的同学,常给我谈起大学教授们的生活,五花八门,无奇不有。说不定,钱锺书在蓝田,过得郁闷,突发异想,什么时候,也过把调皮幽默瘾,把这些所谓教授们幽他一默,如何?

《围城》一出版,就有人考据成癖,某某某某是谁,钱锺书夫妇告示都贴不过来,“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尽管如此,作者归国海船和蓝田旧影,谁也抹不去。文学来源于生活,这是肯定的,如果曹雪芹没有经历锦衣玉食的生活,大观园的种种奢华,他想破脑壳有效吗?不过,文学是高于生活的,文学可以对生活再加工,再提炼。文学欣赏者,又可以再想象,再批评。这是文学创作和文学批评的自然之理。我们读文学作品,不要把书读得太死,也不能读得太虚,掌握正确解读文学的方法,才为重要。

锺书伺候父亲,别无长技,炖炖鸡汤,聊聊天,陪陪坐,尽心尽力,“海归派”与“土鳖派”,思想文化冲突明显,钱老夫子总怪儿子不“养志”,钱锺书心里不服,但对父亲极尊敬。不像我们有的年轻人,喝了点洋墨水,洋气十足,中英文,轮番上阵,一番傲视群雄的样子,老头子的话,全当“迂腐”之论,不放在眼里。而我们的钱锺书则不同,学贯中西,面对专攻国学的父亲,只管点头称是,俯首帖耳。好一个孝顺的儿子,钱锺书!

好不容易熬到1941年暑假,钱锺书“刑满释放”,忙招来妹妹接班,伺候老爷子,自己开溜。吸取上次陆路不通的教训,不计路费多少,直取海道,回了上海。

回上海之前,钱锺书就收到过清华大学重聘他的信息,可是,等到西南联大开学,聘书还不见踪影。钱锺书急了,也蹊跷了,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呢!一家老小眼巴巴地望着他。怎么能够失业呢?舞文弄墨能管吃管喝吗?不是说,万言不值一杯水吗?

有一句话说得好:羡慕嫉妒恨。不要小看这句话,这句话是有严格逻辑关系的,因为羡慕而生嫉妒,因为嫉妒而生恨,因果关系吧?先羡慕,接着嫉妒,再恨,承接关系和递进关系,都可以吧?

高中时,你是清华北大的苗子,每次月考,680,690,700,一览众山小,全校羡慕你,学霸啊学霸,父母因你而骄傲,同学有你而自豪,羡慕啊羡慕,恨意不明显,要说恨,就恨自己赶不上别人吧,人心还是单纯的。

如若你教书了,能力依然超众,学识更加超凡,风趣幽默,风度翩翩,成了学生心目中的男神。你想想,你把同行们置于何种境地呢?莫非你真想一枝独秀?全校就你最厉害?不行,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你也太显摆了吧?嫉妒来了,恨意来了,打击还会远吗?

古人云:“文人相轻”,“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钱锺书啊,钱锺书,你真够威风啊,西南联大真当成了你家的菜园门?要进就进,要出就出?莫非,西南联大缺不了你这根胡萝卜?我就不信!有人调侃,中国人一条心,什么心?嫉妒心,这就是丑恶的人性!


钱锺书夫妇上海故居

钱锺书这下栽了个大跟头,聘书望眼欲穿,却姗姗来迟,直到联大开学三周,系主任陈福田才来钱家,大家都是绝顶聪明人,一个聘请不诚心,一个宁丢银子不丢面子,彼此虚以委蛇一番,钱锺书毫不犹豫地推辞了这份日盼夜想的聘书。钱锺书保护的是面子,学到的是人心惟危的人生哲学;陈福田完成的是任务,交差的是校长和学生们,典型的黑色幽默。只是,西南联大唤不回钱锺书的身影了。

一场命运的播弄过后,钱锺书幽默不起来了,失业的滋味不好受。父亲那里回不去,稳操胜券的联大教职泡汤了,凄伤之余,只能对杨绛说句感动的话:“从今以后,咱们只有死别,不再生离。”

如果哪天,在人生的路上,你遇到了挫折,事业不顺,受了委屈,你就想想我们的钱锺书吧,大才子都有失业的时候,你的那点痛算什么呢?

俗话说的好:拿手术刀的比不上拿剃头刀的,造原子弹的比不上卖茶叶蛋的。同理可证:读书当不了饭吃,写书的不如卖书的,更何况是曲高和寡的书?猴年马月出版,都说不准呢,还能赚钱吗?怎么办?吃饭要紧,杨绛降格当了小学代课老师,钱锺书只有吃软饭的份了。


钱钟书手迹

关键时刻,岳父大人杨阴杭出场了,为了维护女婿的男人尊严,他豁出去了,把自己在震旦女子文理学院的一部分课程让给女婿,以换得点课时经费,来补贴家用。一周两三个课时,好歹也算有工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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