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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笔记:鸡·柳棵

 退休老刘日记 2020-10-23

  《鸡·柳棵》(随笔)

  文/刘新吾 摄影/刘新吾 

  《鸡》

  乡村里,家家都有鸡。在庄子里行走,到处都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鸡。鸡有白的,黑的,花的。它们闲散地转悠着,啄食着,一点儿也不怕人。

  偶尔有一只大红的公鸡,或者一只大白的公鸡,去追一只啄食的母鸡。母鸡在前面跑,公鸡在后面追。孩子们便喊:参蛋喽,参蛋喽!有大人就笑。

  孩子们最爱看的,其实还是两只公鸡打架。庄子上的公鸡,本来就不多。一般春天抱鸡娃,到了分出公母来的时候,公鸡能卖的就卖了,卖不掉了,也长不到第二年。

  留下来的公鸡,有两个用途,一个是叫鸣,一个是参蛋。

  叫鸣就是报晓,有勤快的人家,听到鸡叫就起床了。参蛋就是让公鸡上母鸡,说公鸡不参蛋,母鸡下的蛋,抱不出鸡娃来。

  公鸡出去觅食的时候,多有母鸡跟随。如果这只公鸡,参了另一只公鸡领着的母鸡,那打架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两只公鸡打架,高昂着头,抖擞着身子,你不让我,我不让你。

  双方的目标都很明确,那就是对方的冠子。它们的胜负,一般得会子时间,直啄得冠子血肉淋漓,才能见到一方败落。孩子们好事,把这家的公鸡,往那家赶。

  有些时候,两只公鸡打架,纯粹是孩子们制造出来的。

  乡里人养鸡,并不是为了吃肉,而是为了下蛋。生产队的工分,长不了钱,家里的花销,全靠鸡蛋来钱。鸡蛋供销社现收,很方便的。不过,大家都叫合作社,不收供销社。

  各家养鸡,有专用的鸡圈,小而矮,俗称“鸡洞”。只是这鸡,总也不安分自己的窝。晚上你要硬赶,它们就进,你不硬赶,它们就在院子里找高处蹲下。各人家上房用的梯子,多是它们最好的选择。

  其实,大家修“鸡洞”的目的,并不是让鸡们过夜,而是让鸡在窝里下蛋。可是太多的鸡,似乎不领主人的情。它们下蛋,都是自己找地方。最好的选择,就是草院子。

  草院子里的麦草垛,柔软而舒适。总有人家发现自己的鸡有一段时间不见了,等它出现的时候,却领着几只小鸡娃。

  鸡们下蛋找草院子,却不一定非找自家的。好多鸡下蛋,总是为人家服务。庄子上的“鸡毛蒜皮”,多是由此而引发。

  有一个笑话:一个男人,在自家的草垛上收了人家的鸡蛋,然而夫妻开始盘算,一个蛋抱成鸡,一年下150个蛋,150个蛋再抱成鸡,每只鸡再下150个蛋,10年后,就能买到拖拉机了,也能娶到小老婆了。

  男人话还没说完,女人就把鸡蛋扔到了地上。

  鸡们下蛋找草院子,孩子们玩耍,也爱麦草垛。孩子们收到别人家的鸡蛋,多偷着去合作社,换几分钱,买糖,买炮仗。

  我有一次收到了一个鸡蛋,想用铁勺子摊着吃,结果是油冒烟了,打鸡蛋时,鸡蛋壳进了铁勺,鸡蛋清和黄落到了自己的鞋上。

  《柳棵》

  柳棵不仅长在水沟沿上,也长在湖滩上。湖滩其实就是滩,为何叫湖滩,也许是过去水多的缘故吧。

  湖滩上碱大,却有草,还有沙枣树。水沟沿的柳棵,一墩一墩地长,湖滩上的柳棵,也是一墩一墩地长。

  柳棵的这个墩,比起草的那个墩,就不可同日而语了。草的那个墩,说白了,也就是株罢了。

  柳棵不是柳树,它的墩,足可以和红柳媲美。它的条子呈现淡黄色,要比红柳长,叶子绿中带灰,跟柳树叶相似。叶子长大的时候,上面有黄色的小圆球。

  掰开它,里面却不是什么好东西,而是一个极小的虫子。红柳开花,它不开。它的枝叶,嫩的时候,羊还吃些,稍微见老,就不吃了。

  柳棵条子有两个用途。夏收后,它的条子基本上长实了,挑细长的撇下来,剥皮,打笊篱。红柳条子也可以打笊篱,但红柳难剥皮。

  柳棵褪皮后,一色的白,打成的笊篱,可以用来捞菜,捞碱面,还可以在办磨的时候捞粮食。红柳笊篱只有一个用途,那就是捞粮食。

  这个笊篱,看起来容易,打起来却难。会打的,打出来的笊篱,经久耐用。不会打的,打出来的,用不到一年,就散了。

  柳棵条子的另一个用途,就是秋收后割下来,挑指头粗细的,长的,打哺篮。哺篮和筛子,都是盛食品用的。不同的是,哺篮是长方形状的,筛子是圆的。

  哺篮是用柳棵条子打的,筛子是用红柳打的。笊篱谁也可以打,哺篮却不行,得由专门人员操作。因为打哺篮的条子,还要经过另外加工的。打哺篮的柳棵条子,不剥皮。

  长粗的柳棵条子,还可以用来做筐把子。这个筐,也就是孩子铲草用的那种。筐把子只有红柳和柳棵条子好,也有用榆树条子的。

  做这样的把子,先选条子,要用火加工,端弯,用绳子绊紧,等晾开后才能用。也有用柳棵条子打筐子的,只是柳棵条子太粗,打出的筐子太重,结实是结实,但不实用。

  孩子们玩柳棵,主要是捉迷藏。大墩大墩的柳棵,你藏身其中,别人要找,还真不容易。太多有时候,放学的时候,也撇一些细嫩的条子,剥了皮,学着打小笊篱。

  有打的好的,会受到家长的表扬。还用这样的条子,编一种叫做织布机的东西,没有什么实用价值,纯粹是玩耍而已。

  每年秋天,割柳棵也是一件大事。有个别手“勤”的人家,偷着割。割去的柳棵,生产队时要分。各家柳棵条子,都要弄到房上,让太阳去晒。冬天扔到羊圈里,让羊吃叶子,然而再抱到灶火里烧饭。

  柳棵条子的柔韧,稍逊于红柳。不过,柳棵的耐旱,也比不上红柳。水多的地方,柳棵才旺,红柳就不一样了。


  刘新吾:中学高级教师。自由写作者。省作协会员。在市县内,有几枚头衔,比如说主席、副主席、副会长、副社长、副主编之类。市政协委员,县政协常委。不过,后面这些,都是临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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