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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江雪 ▏聆听磁带的快乐时光

 新用户7771xieo 2020-10-23

聆听磁带的快乐时光

作者 ▏寒江雪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太阳总下到山的那一边。
没有人能够告诉我,山里面有没有住着神仙……”
童年的夏天,在金色舞动的晚霞中,除了玩耍奔跑,一个人还喜欢独自在自家二楼的阳台待着,在家家户户正在享受晚餐的氛围里,嗅着炒泡菜的干辣椒的香飘中,我尤其喜欢端碗稀饭,听着邻居播放的《童年》。

那时普遍家里条件不大好,唯一愿意奢侈“浪费”的就是用两个喇叭的收录机,把一盒磁带反复倒来倒去放几个钟头,我因此庆幸的可以一边趴在阳台上仰望天空的云朵,一边喝口稀饭把邻居播放的歌曲听过够。

家里没录音机,总觉得邻居播放的任何歌曲都好听无比,只要有声音发出来,尽管我很是在认真的聆听,可是毕竟距离隔得太远,里面的歌词我常听得云里雾里。
“妈妈,梦中的妈妈……”,对于这首歌,我是从来没有完整听明白过歌词,只听同学说这是一首日本歌曲。
“哎哟妈妈,你不要对我生气……年轻人就是这样乱弹琴……”,这首歌我同样是听得一知半解,云里雾里里,歌词也顺着音调瞎猜乱改歌词。
一边听歌,有时听到熟悉有趣的歌我也会忍不住跟着接几句,比如那首梁菠萝演唱的:早上起来空气好,喔喔。特别最后学公鸡啼鸣,“喔喔”,随着喇叭里声音一起吼感觉特别有意思,仿佛也释放出心底不曾流露的快乐。后来,家里总算买了一个饭盒录放机,我也开始了寻找流行磁带的快乐时光。


我家住东门,首选是去沙河电影院门口的一个小音响磁带专卖店,可是玻璃柜里摆放的流行歌曲却寥寥无几。在我眼里,能让我稍微打上眼的也只有蒋大为和苏小明,而这两位歌唱家的专辑也只有几首是喜欢的,比如“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北国之春”,“军港之夜”。
好多前来买磁带的顾客总会要求拆开透明的封面包装,请售货员试放一下,站半天没听出磁带有啥毛病,这才拿走盒带满意离去。当时这种操作模式已经形成惯例,其实现在看来却觉得特别好笑,想一下也知道,新磁带哪有啥毛病放不起嘛,纯粹故作聪明的假打模样。我守着柜台旁边也趁机美美的听个“巴片儿”,过完耳朵瘾,下定决心不买了,毕竟五元五一盒的磁带有点“昂贵,”只有一两首歌可听,这样实在太不划算。
于是我又想到一个办法,去百货公司买一盒便宜的白磁带去翻录,日本TDK买不起我就买三元五的TAK,反正能录歌就好,反正效果听起都差不多,那样我就可以让每盒磁带都录上最动听的歌曲。

我买好磁带,带上我的小饭盒录音机去找楼上邻居,刚刚开始录,我们把两个录音机面对面放很近,关闭好门窗,事先约好一起,他按播放键,我同时按一个播放,一个有红色标志的录音键,我们俩在房间里大气都不敢出,差点憋红脸,结果一首歌录到半中间,他妈妈回家就大呼小叫的唤他去写作业,哦豁,录音彻底失败。
后来,在同学家买到双卡录音机之前,我们总算找到一个对录线解决了困扰许久的难题。但其他问题又钻了出来,比如白磁带与原版磁带时间不同步,最后一首歌曲还没录完,自己的白磁带已经录完弹跳起来停止了工作。

还有录歌过程中,有时还会出现磁带变紧,很快速度变慢,歌声变怪叫之时,就开始绞带,往往绞断之时,我们必须眼疾手快按下停止键,还要轻轻取出来,自己拿出透明胶来沾,当然在粘连时这里也蕴藏着小技巧,一般不懂直接用剪刀整整齐齐粘的话,以后播放到这位置,听到的声音会有一弹一跳的难听声音。

那时我们几个小伙伴已经俨然在这方面是绝对高手,“专家”级别了。正确的做法是在绞断的磁带用剪刀斜剪断开的两头,这样再小心翼翼的粘贴在透明胶带上,以后播放歌曲几乎不留痕迹,一滑而过,声音就正常得多,不仔细听,大多不容易发现。
有时候声音变小的时候,我们也会拿出自己四处搜集的百宝箱,里面装有小玻璃瓶的酒精,医用棉签,还有粘贴保护磁带盒的白胶布,以及清洗磁头的清洗带。一般我们会先拿出一支棉签,在小瓶子里蘸上一点酒精,按下录音机的播放键,以便让磁头露出个头,轻轻一擦拭,不多一会药棉签便黑了一大团。
遇到没酒精时候,也会打点“烂条”,直接找张软布擦擦,也有同样的效果,重新放出来的歌曲,声音洪亮,清晰多了。

那段时间我完全沉浸在了各种音乐律动中,说起来也是假装懂音乐,懂生活。听得多的还是以说唱为主,热闹,风趣的如张帝问答,“这位太太问张帝……”。
不过,说实在话,听了这些“走私”港台歌曲,彻底颠覆了我们一贯对传统演唱的认知,没想到歌手除了唱歌,还可以穿插说话,一本正经的搞笑。比如,下面富有节奏且押韵的对白:
“我,林松易,今年三十一,外号人称铁公鸡,排美选丑我得第一,音乐只懂哆来咪,英文只会ABC,如果小姐你有意,天涯海角我陪你……”

还有感人肺腑的歌剧:水仙。谭顺成话外音讲述,让我们身临其境犹如在看电影。
他画外音说,自己留学归来,父亲邀请了许多亲朋好友为他举办酒会庆贺,正在他出酒店透气之时,一眼就看见一个姑娘要翻越栏杆自杀,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了姑娘,并劝说:喂喂喂,这位小姐有什么想不开要去自杀……
结果姑娘回头对他笑说,先生,我刚才不小心手绢被风吹到了栏杆外,我正要去捡,你就……哈哈哈,两个年轻人一场误会拉开了他们恋爱的序曲。
随着剧情的发展,他们的恋爱招到了男主人公父亲的强烈反对,那时,我们最喜欢用广味普通话模仿父亲的话:我决不能让一个歌女来做我们家的儿(鹅)媳妇!
“呐,这可是一万块钱的支票哦”!当时我们几个男生常常对着班上漂亮的女生,把这句话学得惟妙惟肖。其实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上了谭顺成和谢玲玲的演唱。
记忆深刻的还有搞笑歌剧《皇帝太监酒家女》,依稀还记得磁带开头有这么一段独白,“丽东机构为你呈现:皇帝太监酒家女,剧中人,谭顺成饰演皇帝朱德政,张少林饰演张太监,李凤饰演酒家女阿凤……”
剧中阿凤的话外音也很是搞笑:开了这家龙凤店,人客看不见,只见苍蝇在桌面,都给我飞满了……
“刚才还说要吃什么佛跳墙,我看今天要是你们给不出钱来,我让你们变得狗跳墙……”这是阿凤对吃饭给不出钱的皇帝和张太监的对话。


当年几乎就是以港台歌曲磁带为主,什么龙飘飘,张小英,凤飞飞,邓丽君,刘文正,高凌风,陈彼得等,我们在大街小巷,家附近的楼上楼下,常在耳边萦绕着的就是“酒也空空空啊,色也空空空啊……”
还有“阿美,阿美今天办嫁妆,急得我快疯狂,今天你要老实讲,我是否有希望?”
八十年代中期后,才慢慢有国内的流行歌手如张蔷,朱晓琳,程琳,张行,吕念祖……
但那时候我还是嫌五元五的磁带有点贵,有一次跟同学骑车到新都宝光寺游玩,却发现附近一条街都在卖两元五的各种翻录磁带,或许当时条件限制,磁带封面一律都是黑白画面。我们让商贩试放了几盘,效果不错,于是一人买了两盒,这才满意而归。

随着我学生时代的结束,快进入九十年代的时候,磁带也开始走向了最辉煌的时期,大量原装的港台歌星磁带蜂拥般进入了大陆市场,那些磁带无论从包装设计,到伴奏音质效果,以及精心选曲,都深受我们年轻人的喜爱。市场上的音响专卖店也异常火热,特别是位于总府路的省外文书店,那年头可谓每天人满为患。我有时甚至猜想,九十年代舞厅热,舞厅遍地开花的局面是否也跟这些磁带音乐有关,因为舞厅有大量的动听的歌曲播放,可以吸引舞者,爱歌的歌者,跳舞听歌在当时也是大家不二的休闲选择。

再看当年柜台里摆放的各种磁带,琳琅满目,应接不暇,香港的谭咏麟,张国荣,陈百强,梅艳芳,草蜢,达明一派,张学友……台湾的王杰,罗大佑,童安格,潘美辰,张雨生,苏芮,姜育恒等都摆在了显眼的位置,众多的歌星纷纷是你方唱罢我登台。
那时候也涌现出不少才华横溢的创作人,罗大佑,李宗盛,郑智化,张雨生,侯德建,齐秦,庾澄庆等等,可以说也是他们写歌,创作多产的巅峰时期,经典歌曲数不胜数,其中他们好多人不但能写,而且能唱,有的甚至能演。随便找一个当时的歌手,每个人的主打歌,代表歌曲,经典歌曲也是一抓一大把,哪像现在的歌手,靠一首成名曲吃一辈子。


那时的歌坛是何等的繁荣!我辈听众又是何等的幸运!能够见证这好歌不断,好歌不停的黄金时代。至今我们去K歌也依然在点唱他们的歌,越唱越有味。那时只要有商场,有新华书店,有销售的一个小店,商家都会把功放音量调得最大声,街上随处可听到“乌溜溜的黑眼珠是你的双眼……”
“跟着感觉走,紧抓住梦的手,脚步越来越轻……”
“安妮,我不能没有你,安妮……”
“我想要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
“你说我像梦,忽远又忽近……”
“曾经以为我的家,是一张张的票根,撕开后展开旅程……”
“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的爱上你,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你知道我在等你吗?你如果真的在乎我……”
“一条路,落叶无迹,走过我,走过你……”
……


参加工作以后的我渐渐对音响设备和磁带的音质明显有了不小的需求,那时荷包里总算有几个银子,终于存钱买了人生第一台高级组合音响,还外带激光唱机的那种,就算如此,我也只买过一次黑胶唱片,虽然音质好过磁带但价格偏贵,因此我依然偏爱那些花花绿绿,价廉物美的磁带。


好景不长,九十年代中后期,歌带市场上风起云涌,CD碟片异军突起,磁带走向了没落,可惜的是CD碟片也只是领风骚短短几年,随着网络飞速发展,歌迷们都习惯网络下载歌曲,音像市场各种门店变得无人问津,最终和磁带同样的命运,从此,偃旗息鼓,一蹶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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